第九十三章（李司番外）葡萄架下

六月二十五这日是李司的生辰，子时刚过，他便迫不及待的跳下床，打开韩琪嘉给他准备的礼物，虽然早就知道是什么，但一点都不影响他拆礼物的好心情。

和好以后，他每日只要得闲一定会黏住她不放，小姑娘就算想偷偷准备上一份惊喜都没有机会，索性大方的同他一起做了一套新的牛皮指套，方便他做些东西的时候手部防护。

再次戴上试了多回的指套，李司心满意足的回到床榻上，见床上的人睡得正香，有些失落的推了推她。

“嗯？干嘛？” 韩琪嘉被他推醒了，不乐意的拽了拽身上的被子，又往床榻里头拱了拱。

李司不依不饶的追过去，把她搂在怀中：“今日是爷的生辰！”

“……”

“你不祝贺爷的生辰吗？”

“生辰安康……”被他絮絮叨叨烦的实在没有办法，韩琪嘉不过脑的随意应了一句。

听到娇妻祝福自己的生辰，李司总算是心满意足，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丫头，往后每年你都要第一个祝贺爷的生辰！可别忘了！”

“……”

没得到回答他也不在乎，反正明年若是她忘了，他还会如现在这般提醒她。

亲王的生辰，自然少不了贺寿的官员。往年只有男宾，今年李司娶了王妃，免不了要有女眷同来，李司知道韩琪嘉不喜这些夫人小姐间虚情假意的应酬，提前嘱咐她，走走过场便好，差不多的时候，找个借口溜了也无伤大雅。

早晨，李司吃了一碗他的王妃亲手做的长寿面，还没来得及收拾妥当外头便有贺寿之人带着礼物登门了。 李司倒是不急着出去迎客，慢慢悠悠的收拾好才带着韩琪嘉出去。

王府里的宴会及各种准备都有刘嬷嬷和张总管替韩琪嘉张罗着，倒是没怎么用她费心。只是在是否请舞姬一事上，特别请示了她的意思。当时李司也在，看着李司极其不自然的表情，原本不太开怀的她莫名有些想笑，也不知怎么便答应了。 李司想要反对，但被她说了句“怎么？王爷怕遇到旧相识不成？”便不再开口。

教坊里的歌姬舞姬是提前两日住到王府的，不过韩琪嘉和李司并未传见，只是让刘嬷嬷安排了住处和饮食。

还未到外院的宴会厅，便听到里头隐约传出的歌舞声。进去一瞧，已经聚了不少人，众人见李司带着韩琪嘉进来，纷纷行礼。之后，便是没完没了的寒暄。

厅里都是男宾，韩琪嘉不便久留，同李司一起受了礼，叮嘱了李司几句就带着巧云等一众侍从去了后院的女眷那里。

临走时，余光无意间撇到舞台上翩然若蝶的舞姬似乎是朝李司的方向抛了记媚眼儿。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却也不便多说，只是狠狠瞪了李司一眼。

李司的目光一直随着她，自然感受到来自娇妻的警告和不悦，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里直打鼓，被一众碍事的官员绊住脚又不好上去问个究竟，只能看着她带气离开。

本以为眼不见心不烦，可到了女眷处，韩琪嘉才发现原来看不见还可以听得见。虽然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讲出来，但几个相熟的夫人小姐还是会凑在一处偷偷说上几句李司的风流韵事，顺便朝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以为她听不到，却不知她听力向来都是不差的，虽未能悉数听清，也听得七七八八。越听越不是滋味，到了午膳时候，主持落坐后，只用了两口便假装恶心不适回了结绮苑。

她这出戏一演，女眷中便炸开了锅，纷纷猜测这位有些可怜的新王妃是不是有了身孕。三三两两讨论得欢快，有的同情，有的羡慕，有的还不忘调侃两句，只有坐在一旁的韩琪萱暗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她都还没有身孕，怎么这个庶出的小贱人竟然怀上了孩子！

离开是非地，回到结绮苑，韩琪嘉心中依然感到憋闷，又值盛夏，没有胃口，换掉了王妃礼服，吃了两口小厨房准备的冷陶，便去院子里的小花园乘凉。

先是在树荫下的凉亭里抚了会儿琴，但想到外院的歌舞，便又心烦意乱起来，索性什么都不做，让巧云取了凉席铺在凉亭旁的葡萄架下。

院里没有男人，韩琪嘉贪凉，穿的很清爽，下着薄纱长裙，上身搭了件轻纱，露出淡粉色的抹胸，靠胸的位置松松地系着带子，慵懒的倒在葡萄架下的香草席榻上。

葡萄藤上已经垂挂了青粒，隐匿在重重绿叶间，还需些时日才能泛紫。她伸出莲藕般的玉臂摘了一颗放入口中，酸得使劲闭上眼，赶紧吐在巧云递过来的帕子上。

“小姐，怎么好好的想起来摘它，可是不怕酸？”

韩琪嘉倒在枕榻上，伴着午后的丝丝凉风，一会儿想起外院婀娜多姿的舞姬，一会儿又想起女眷们的窃窃私语，最后竟都落在了李司丰富的情史上。沉默了半响道：“巧云，你说王府何时会再入新人？’”

“小姐，王爷不是答应你会一心一意待你，不再纳人入府吗？”

“男人的承诺哪里能尽信的，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像夫人和母亲那般，便与李司和离，带着你浪迹天涯好不好？” 韩琪嘉说的高兴，背对着巧云，自然没看到不知何时从外院回来的李司。

“小姐……”

当李司面无表情地步入小花园时，巧云也吓了一跳，不知刚才她家小姐的胡言乱语有没有听进王爷的耳朵，想出言提醒，被李司打断了，挥挥手，示意她下去，然后悄无声息的坐到席榻前。

韩琪嘉还沉浸在自己天马行空的幻想里，完全不知道身后换了人，见巧云半晌也不说话，便又开口道：“巧云，你想想看，我们最先去哪里？”

“那王妃是打算去哪里？” 李司阴沉着脸，眼里凝着风霜，想不到这小丫头竟还有这般不安分的心思。

韩琪嘉忽然听到李司的声音，打了一个激灵，慌忙转身，瞪大眼睛一看，这才发现巧云已经退了出去，只余她和面若冰霜的李司。

“那个，那个，你怎么回来了？宴会这么快便散……唔……”

李司方才饮了酒，本就微微有些醉意，想着她似乎不大开心，便提早散了宾客，打算回来哄哄她。听了她要和离的豪言壮语简直要气裂了肝胆，她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便天旋地转，被撂倒在席榻上，李司慢慢地解了身上的腰带，一头缠在她纤细的脚腕上，另一头往上一搭，固定在葡萄架上。她被迫单脚吊着，只能用双臂支撑着上半身，这般姿势要多撩人有多撩人。

“和离？想也不要想！你韩琪嘉生是爷的人，死也要做爷的鬼！生死都没办法把你我分开，爷会在乎那一张无用的废纸？” 说着继续解了衣服，低下头，亲吻住那张嫣红小嘴。

方才李司坐在她身后还不觉得，离得近了，唇齿纠缠，才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熏得头有些发晕。姿势又蹩脚，她只能单手环绕住了李司的脖颈，如同藤蔓一般缠绕在他身上，发出低浅的如同蜜糖浸泡过的细碎声音。

李司饮了酒，心里又不痛快，这一时的酣战便不是几句软语告饶能歇止的了。下人们都识趣的退避出去，隐约只能听见小花园里葡萄架摇晃的声音……还有一些支离破碎的告饶声。

“说，还想不想与爷和离！”

“王爷，我错了……”

“叫爷什么……”

“不是，不是……阿司，阿司，我错了……”

那日之后，韩琪嘉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那架让人脸红心跳的葡萄，直到果实由青变紫，也不愿意尝上一口。

一日，实在拗不过李司，就着他的手尝了一颗，不似青时的酸涩，经历了风雨洗礼和阳光照耀，脆嫩甘甜，香沁心脾。虽然有些难为情，但香甜的口感还是让她忍不住想再尝尝。刚打算再取一颗来吃，李司便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笑着开口：“爷没骗你吧？是不是很甜？和那日葡萄架下的你一样甜！”

“……”

一阵沉默后，房里传出李司的痛呼， 慢慢变成两人的笑闹，再后来只剩断断续续的浅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