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李司番外）和解

苦于找不到台阶的李司，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没有出路。脾气更像是引燃了信子的鞭炮，说炸就炸。

伺候的下人们个个提心吊胆，生怕触了他的霉头。都盼着主子们能早日和好，也好免了自己的苦差。

巧云实在看不下去两人相互折磨，背着韩琪嘉偷偷回了趟韩府，与她母亲高氏交代了事情的缘由，并再三嘱咐，若是李司差人来打听，一定要按照她教的说。从韩府回来便开始了自己的促和大计。

先是找到福安说项，被李司折磨了几日的福安见了巧云简直像见了神仙下凡，她说什么自然都是应允的。巧云走后，便立马把她的原话转诉给了李司。

原来巧云编了个谎，说那避子药是韩琪嘉的母亲高氏给她准备的，理由是担心她年纪小，产子有危险，而韩琪嘉不过是被吓唬住了，人又听话，便照做了母亲的嘱咐，并非存心欺瞒李司。

却也不都是假话，高氏确实担心韩琪嘉年幼产子发生危险，这在韩家是有先例的。说来韩夫人也是命苦，不得丈夫欢心也就罢了，只把精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却不想大女儿生产时因年纪太小，竟难产而亡。

韩琪嘉出嫁时，高氏就万般担忧，却也无能为力，只盼着自己的女儿福泽深厚。见韩琪嘉一直未曾有孕，不但不急，反而有些庆幸。却不知自己的女儿是个如此有主意的。如今惹了李司，做母亲的当然希望女儿能夫妻和睦，自然愿意替她背上这口黑锅，遮掩一二。

虽然这借口很是拙劣，若仔细推敲错漏频出，但李司却混不在意，他不过是想找个台阶，至于这台阶是砖砌的，还是树枝搭的，都是一样的。

当晚，李司就跑回了结绮苑，也顾不得韩琪嘉的惊讶与困惑，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有责备，有道歉，还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在暮云居的所作所为，当然略过了他扯清寒衣服的那一段，一再强调，他和清寒清清白白，坐胎药也不过是他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为了气她，犯的傻。

怕她不信，还特意叫来福安，福柏给他作证，虽然证人实在无法令人信服，但他的诚心确实有目共睹。

最后，又说了这几日他的委屈难过和肝肠寸断，说到动情处，甚至眼圈儿都隐隐发红。

韩琪嘉一头雾水，完全摸不到头脑，但意志本就不坚定，也是靠着一口怨气强撑着，如今李司这般，自然也破了功。稀里糊涂的让他留了下来。

在外飘荡了几日，终于回到自己的床榻上，李司感觉全身每一处毛孔都透着舒坦，拉住小姑娘柔软的小手，前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本想着缓和缓和氛围，待会儿做些该做的事情，可能是一连多日都没睡好，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司睡得香甜，韩琪嘉却失眠了，心絮久久不能平静，不知是委屈，是庆幸还是难以取舍。琢磨着李司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那避子药是她母亲准备的？再回想巧云的怪异之处，心里隐约有了猜想。

第二日，趁李司出去的空档，她审问了巧云，果然不出所料，是这胆大包天的自作主张，她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巧云却理直气壮的说：“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都嫁到王府了，和王爷闹僵，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想也是，自己一个臣子家的庶女再如何又能翻出什么花样，如今同李司把话说清，也未尝不是好事。

至于李司和清寒的事，其实也好查证，清寒邀宠被拒，后被禁足的事情，成了王府茶余饭后的笑谈，随便在王府一打听便能知晓，只是前些日子她不愿听，不愿看而已。心结解开，韩琪嘉便没了之前的底气，还隐隐有些心虚，说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

到了晚上，面对委婉求欢的李司也没了脾气，可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堵着难受，兴致不高。

见她恹恹的，李司也草草结束，在关键的时候离开她的身体，点点浊白滴落在她平滑的小腹上。

李司起身去了净房，回来时手里不仅多了水盆帕子，还有她放药的瓷瓶。把药递给她，又去倒了一杯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擦拭她身上的痕迹。

看着他黯然的神情，韩琪嘉忍不住说：“阿司，我不是觉得恶心，也不是不愿意为你生儿育女，只是很害怕，害怕变成像我嫡母和我阿娘那般痴怨的女子。你对我的好，我都懂，可我还是无法安心，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你……”

李司动作一滞，内心波涛汹涌，抬起头，对上她秋水般澄澈的眼眸，坚定诚恳的道：“没关系，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慢慢考验我，总有一天你会觉得安心，爷不急，愿意等！”

泪眼婆娑的小丫头，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抹了把眼泪扑进他怀里，把小姑娘紧紧抱住，轻嗅着来自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她还这么稚嫩，等等又何妨！

之后，李司找到裴照，一番寒暄过去，比李承鄞当年直接了当，搂着裴照的肩膀，头和裴照凑到一处，像是商量什么秘密的军机大事：“ 照叔，我有件事儿求你，听说早些年你给过我爹一份避子汤的药方，也给我一份儿吧！”

药方是现成的，给他倒是不难，但裴照仔细一琢磨还是琢磨出不对来，这小子刚成亲多久，二十一岁还连个子嗣都没有，要避子汤做什么？

“阿司，你连子嗣都还没有，哪里需要避子汤！”裴照极守规矩，但与李司相处的倒很像寻常叔侄，也就没了王爷长王爷短的那套，只剩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唉！这事说来话长！照叔你也知道，我的王妃年纪小，身子又弱，我想等上一两年。”

李司顿了一下，脸色有些暗淡，表情也变得不自在起来：“再说，再说我也，也不喜欢孩子……”

知道他贪玩儿，不喜稚子，裴照想再劝几句，就听李司威胁道：“照叔，你若不给，我还会去别处寻药，若是寻了什么不正经的方子，吃出了毛病，难道你就不心疼？”

裴照：“……”

李司如愿拿到药方，还贱兮兮凑过去勾肩搭背的嘱咐他：“照叔，这是你我男人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能告诉我爹和我娘知道！若是我娘知道了，加上我爹，咱们仨，都别想好过！” 临走，还不忘威胁一下。

裴照无奈摇头：“……”

那药熬好后，李司喝了一口，眉毛都要皱成麻花，由衷佩服裴照和自己的父亲，这药也太难喝了，他们俩居然一喝就是十几年，果然当个爱妻如命的好丈夫不是件容易事！但想想那个小丫头，又觉得喝药也不算是个苦差事，别人能做到，他也一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