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魏无羡想想，他和蓝忘机关系不好，追本溯源，大概要从他十五岁那年和江澄一起来姑苏蓝氏听学的那三个月算起。

姑苏蓝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蓝启仁，在世家之中公认有三大特点：迂腐、固执、严师出高徒。虽然前两点让许多人对他敬而远之甚至暗暗嫌恶，最后一个却又让他们削尖了脑袋地想把孩子送去他手下受教一番。他手底下带出过不少优秀的蓝家子弟，在他堂上教养过一两年的，即便是进去的时候再狗屎无用，出来时一般也能人模狗样，至少仪表礼节远非从前可比，多少父母接回自己儿子时激动得老泪纵横。

魏无羡表示：

少年魏无羡我现在岂非已经足够人模狗样？

江澄则很有远见的道：

少年江澄你一定会成为他教学生涯中耻辱的一笔。

当年，除了云梦江氏，还有不少其他家族的公子们，全是父母慕名求学送来的。这些公子们都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世家之间常有往来，不说亲密，至少也是个脸熟。人人皆知魏无羡虽然不是江姓，却是云梦江氏家主江枫眠的故人之子和首席大弟子，被视如己出，再加上少年人往往不如长辈在意出身和血统，很快打得火热，没几句就哥哥弟弟地乱叫一片。

某个少年你们江家的莲花坞比这里好玩儿多了吧？

少年魏无羡好玩儿不好玩儿，看你怎么玩儿。规矩肯定没这里多，也不用起这么大早。

姑苏蓝氏卯时作，亥时息，不得延误。

某个少年你们什么时候起？每天都干些什么？

江澄哼道：

少年江澄他？巳时作，丑时息。起来了不练剑打坐，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

少年魏无羡山鸡打得再多，我还是第一。

少年聂怀桑我明年要去云梦求学！谁都别拦我！

某个少年没有人会拦你。你大哥只是会打断你的腿而已。

那名少年立刻蔫了。这位是清河聂氏的二公子聂怀桑，其兄长聂明玦作风雷厉风行，在百家之中素有威名。虽说兄弟二人非是一母所生，但感情甚笃，聂明玦教导小弟极其严格，对他功课尤为关心。是以聂怀桑虽敬重他大哥，却最害怕聂明玦提起他的课业。

少年魏无羡其实姑苏也挺好玩儿的。

少年聂怀桑魏兄，听我衷心奉劝一句，云深不知处不比莲花坞，你此来姑苏，记住有一个人不要去招惹。

少年魏无羡谁？蓝启仁？

少年聂怀桑不是那老头。你须得小心的是他那个得意门生，叫做蓝湛。

少年魏无羡蓝氏双璧的那个蓝湛？蓝忘机？

姑苏蓝氏这一任家主的两个儿子，蓝涣和蓝湛，素享有蓝氏双璧的美名，过了十四岁就被各家长辈当做楷模供起来和自家子弟比来比去，在小辈中出尽风头，不由得旁人不如雷贯耳。

少年聂怀桑还有哪个蓝湛，就是那个。妈呀，跟你我一般大，却半点少年人的活气都没有，又刻板又严厉，跟他叔父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少年聂怀桑他兄长蓝曦臣和妹妹蓝亦痕倒还好，可是那个蓝忘机简直不近人情！

魏无羡“哦”了一声，问：

少年魏无羡是不是一个长得挺俊俏的小子。

江澄嗤笑道：

少年江澄姑苏蓝氏，有哪个长得丑的？他家可是连门生都拒收五官不整者，你倒是找一个相貌平庸的出来给我看。

魏无羡强调道：

少年魏无羡特别俊俏。一身白，带条抹额，背着把银色的剑。俏俏的，就是板着个脸，活像披麻戴孝。

少年聂怀桑……

少年聂怀桑就是他！

聂怀桑顿了顿。

少年聂怀桑不过他近日闭关，你昨天才来，什么时候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