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

系统纵然没有实体，也因为文茜的话而觉出一种只有有身体的人才能察觉到的毛骨悚然。

　　一股恶寒自代码最前端的引用程序直通到最后结尾的花括号。

　　倘若一个人不计后果只为自己开心，那么这个人多半有病。

　　这是系统的认知。

　　没有道德，不顾法律，底线近乎于无。

　　这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文茜说，【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为什么是人，更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去做人。】

　　系统确定自己没把心里话说给自己的这个新宿主听，但它的新宿主有读心术一般，回答了它的问题，似乎还滔滔不绝，把疑惑和迷茫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他们教我双腿直立走路而非爬行，他们教我识字说话而非兽吼，他们教我运用工具而非单靠四肢。我不能选择不去学习。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不去学习？我不喜欢疼痛，没人会喜欢挨打……可什么是人呢？一群群居的直立行走的没有羽毛的动物？如果这就是人，那么没了鸡毛的鸡，不是也符合这个条件吗？】

　　【我是谁？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我？我能用什么证明我就是我？】

　　系统：“……”

　　系统忍不住说：【咱这子供向不用讨论那么高深的问题。】

　　“我觉得我做了一件蠢事。”文茜扶额。

　　竟然会认真跟你讨论这种问题。

　　真是太愚蠢了。

　　三观跟随阅历走，一个正常的五岁稚童说不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一个心理与外表年龄一致的期颐之年老者也羞于说出呐喊助威的话。

　　风吹过湖水，掀起一阵接一阵的涟漪，波光粼粼，犹如某种爬行动物闪光的鳞片，折射的部分日光打在黑红交加的眼底。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思考。

　　文茜叹气。

　　可没有人会一味依靠本能。

　　水王子伸手，一片银杏树叶颤颤巍巍的飘落到他手心，叶面上的脉络清晰，如同早被书写好的命运。

　　“你本来就很愚蠢。”水王子说。

　　文茜呵呵笑道：“哪里哪里，论愚蠢，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呢。”

　　“愚蠢无知的人类。”

　　“傲慢无礼的仙子。”

　　两人狭路相逢，不容水火，战斗的时候完全没一点搭档的默契和配合，反倒吵架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对方的最痛点去狠狠插上一刀。

　　“烦躁的人类，你迷茫而空洞的内心黑暗无比，如阴沟仰望星空的臭虫，你心向明月，可明月永远不会照耀渠沟。”

　　“呵，倨傲的仙子，你以为你的秘密秘而不宣便无人可知无人可晓？也未免太狂妄自大。你不出手的原因无非有两个，一是跟你口中最讨厌的人类有一腿，二是你根本就没有力量！”文茜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或者，这两者皆有！”

　　水王子瞳孔一缩，脚下的水龙朝文茜咆哮，虎视眈眈。

　　封银沙生硬的插入两人之间：“大敌当头，一致对外！禁止内战！”

　　“我们没人是钢铁侠，也没人护着冬日战士。”文茜又一次表演了新版翻白眼大全里的精髓，一挥手，再次禁锢菲灵。

　　水王子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

　　因为最后一位叶罗丽战士舒言，此刻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