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小心翼翼的爱

秦慕吃完饭抢着洗了碗，趁着母亲午休的间隙做了些作业。

等到母亲醒来，死活要跟着她去上班。

张瑶拗不过女儿，又向来相信女儿的学习自觉性和时间安排能力，也便由着她了。

晚餐高峰，秦慕彻彻底底体会了一把这份工作的艰辛。

3个包厢，6张桌子，每张桌子11个人全部坐满，一桌15到20个菜不等。

包厢菜品的摆盘十分讲究，比不得当初母亲还在大厅时那种粗糙简便。

因此，一盘精致的菜，就有好些分量。

秦慕没干过这些活，为了避免事故，她尽量求稳。

于是，上菜速度完全跟不上。

没一会，顾客就开始不满地嚷嚷换服务员。

社会就是这样，你一旦褪去学生的身份开始工作，你服务的对象不会管你年纪的大小，只会就你的工作能力说事。做得不好，未必收到表扬，做得差了，没人会给你留情面。

张瑶怕女儿被客人欺负，急忙赶过来将她拉开，吩咐她就帮着拿拿饮料，上菜的事不要再插手。

秦慕憋屈地站在边上看着母亲忙前忙后，再次发下重誓要好好学习快快长大，趁早让母亲摆脱这样的辛劳。

也不知站了多久，终于有几桌客人吃饱离开。秦慕趁着母亲还在忙别桌的上菜开酒，赶紧收拾桌面，洗刷餐具。

最后一桌客人离开，张瑶才舒了一口气。

捶捶酸痛的腿揉揉负重的手臂准备把另两个包厢收拾一下，却看见女儿正弯着腰在拖包厢的地。

那瘦瘦小小的背影让张瑶鼻子一酸：

这孩子，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又因为十分了解孩子的脾气，她终究没有上前去抢过拖把。

自从秦海走后，她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秦慕很懂事，一直知道心疼母亲，但凡在家，总是都会争着抢着替母亲分担家务，再大些，还会跟着母亲出门干活，替母亲分担工作。

起初，张瑶厉声反对秦慕替她分担工作。勒令秦慕做符合自己年纪的事——学习。

秦慕不做声，只用优异的成绩和极高的自律性来告诉母亲，自己可以学好，而且丝毫不耽误帮母亲的忙。

于是张瑶没了话说，这些年，也就默认了秦慕的行为。

可秦慕不知道，每每她替母亲分担下脏活累活时。

张瑶都会偷偷地抹眼泪，心疼孩子的早熟，更气自己没用。

父母和懂事的孩子相处很多时候总是这样，孩子心疼父母，父母更心疼孩子。

干完活，张瑶惦记着秦慕没吃几口工作餐，一定要请她去再吃一顿。

张瑶本来想带女儿去高档些的餐厅的，秦慕却倔强地拒绝，硬要去吃路边的大排档。

秦慕“所有山珍海味，都比不过记忆中的味道。”

这是她的原话。

啊呸，其实还不是看见母亲赚钱辛苦，不舍得让她破费罢了。

大排档诶，能有多好吃？

小时候天天吃都快吃吐了好伐！

完成任务似的补充好晚饭回到家，已经9点了。

秦慕知道，母亲的作息时间一直很规律，洗漱一下，9.30就上床睡觉。

于是她直接去了书房做作业，把家里唯一的卫生间让出来给母亲用，并表示作业不少，她一时半会做不完，平时在学校也是11点才睡，让母亲不用等她。

花了45分钟做好一张单元测试卷，再花十五分钟核对研究错题。

嗯，英语正确率还是一样高，没有因为这段时间冷落了它而降低。

满意地动了动肩膀扭了扭脖子，就看见一杯泡好的牛奶出现在自己手边。

紧接着，脖子传来舒服的力度，让秦慕享受地闭上了眼：

“妈，不是让您先睡别等我嘛！”

“哎呦，女儿难得回来，我想多陪一会不行啊！”

母亲温柔的声音传来，脖子上的力道也转移到了太阳穴上。

“妈诶，这手法培训过啊！”

秦慕舒服地打趣道。

“这哪用学啊，当初你爸累了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给他按摩的。现在就是生疏了点，毕竟，也十年没按过了……”

张瑶似乎是回忆起了往昔，语气有些惆怅。

秦慕感觉到母亲情绪的变化，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拿下来轻轻替她揉着：

“别多想了啊妈，都过去了！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喝！牛！奶！”

秦慕正想着怎么逗母亲开心呢，瞥见桌上的牛奶，顿时有了主意。

她语气夸张地拿起杯子，把整个嘴都堵到杯口，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起来。

喝完她放下杯子，拍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诶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喝得一嘴都是呢！”

张瑶好笑地看着女儿嘴唇外一圈的白色，仔细地拿了纸巾替她擦干净。

嗯，好歹转移了妈妈的注意力！

知道自己继续做作业母亲一定会陪着，秦慕赶紧整理好资料就去洗漱了。

洗漱好走进房间，却看见母亲正靠坐在床上，就着昏黄的床头灯认真地织着毛衣，一件淡绿色的毛衣。

只这一眼，秦慕就湿了眼眶。

母亲，是那样在意她！那样为她着想！

这样的爱，如何报答得起啊！

她轻轻走过去，跪在床边，把头枕到母亲的腿上：

“妈，谢谢你……”

“傻孩子啊，这都是妈应该做的啊！”

张瑶放下手里的针线，抬手轻抚女儿的头。

其实，她们的话都只说了一半。

秦慕是想说：

“妈，谢谢你，努力给了我双份的爱。”

张瑶是想说：

“傻孩子，是我和你爸亏欠你太多，都是我应该弥补的啊！”

此刻房间安静得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母女俩都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整理好情绪，互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