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

辰时，长乐宫。

这长乐宫和以前的漱芳斋确是不同的，单单看陈列的名贵物件，就不知比漱芳斋奢华了多少。

小燕子一夜未眠，屋子里头的袅袅香气弄得她头昏脑胀的。当然，头昏脑胀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便是那卷圣旨。

不知是什么瓜尔佳氏，莫名其妙的被抬了镶黄旗，取了个“云锦”之名。还有什么哥哥……

这是否认我的过去不成。

小燕子不禁思绪万千。

那日大殿之上，她竟没有勇气多看永琪一眼。还好，还好那宽大的大氅掩盖了自己发抖的双臂。

织月“娘娘，该去给元妃请安了。”

织月的声音打破了小燕子的思绪。

织月是小燕子从南国带来的，暗地里帮着小燕子解决了温如兰不少的挑衅。

小燕子“元妃……”

小燕子有些慌了。竟然这么快吗，没想到回宫头一个对上的，便是欣荣。

小燕子浑浑噩噩的被织月伺候着梳洗打扮。只选了淡紫衣裳，上面绣的是繁复的花纹，择了一支步摇插在发髻上，倒也算端庄大气。

织月“娘娘待会儿行个平礼就是了。”

小燕子“你倒是比我懂的还多。”

小燕子歪着头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已经二十又四了，正当女子最好的年纪，这最好的五年来，她竟是在异乡度过的。从当初那个还珠格格，再到如今的妃子，不过五年间，个中心酸，旁人怎知？

织月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却又调整好笑道。

织月“奴婢昨日跟着教导姑姑学了好一会儿呢，可把奴婢累坏了。”

小燕子不语，只由着织月扶着自己出了长乐宫，上了轿子，过了好一会儿到了景仁宫的大门前。

看着熟悉的牌匾，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小燕子想。

……

入了宫门，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花草。欣荣从前最喜欢同愉妃一起摆弄这些了，往事历历在目，小燕子不由得暗叹一声。

紧接着，迈过门槛，便瞄见主位上一抹鹅黄。

小燕子“见过元妃娘娘。”

小燕子波澜不惊的行了个礼。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许久没有欣荣的回应，小燕子抬起了头。

索绰罗·欣荣“……竟是你。”

欣荣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她衣袖下面攥紧的手却出卖了她。

小燕子却只是笑。

大殿内许久都寂然无声。

索绰罗·欣荣“你不是死了吗！”

欣荣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眼眸内全是狠辣，她顺势抓住了小燕子的手。

索绰罗·欣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永琪。”

小燕子“何谈放过？”

小燕子笑了，双眼中少了几分灵动，多了些处变不惊的淡漠。

索绰罗·欣荣“你且瞧瞧。”

欣荣环顾四周，眼睛里参杂着几分看不懂的情绪。

索绰罗·欣荣“你不在的日子，本宫活的有多么安生。”

长挽“娘娘您生下了皇长子，自然是好的。”

长挽适时地劝慰道，她虽不识得小燕子，这个中恩怨，她却已听明白了几分。

小燕子却凉凉一笑，甩开了欣荣的手。

小燕子“你不必同我说这些。”

小燕子“我能回来，这个中滋味，我自然是想通了的。”

小燕子垂下眼眸。

欣荣似是没想到小燕子能转变得如此之大，她扯了扯嘴角，半响说不出话来。

小燕子“臣妾告退了。”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小燕子淡淡开口，不等欣荣示意便转身离去。

小燕子走后，欣荣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愤，随手拿了茶盏掷了出去。

茶水四溅。

索绰罗·欣荣“她怎么没死！”

欣荣歇斯底里的喊着。

索绰罗·欣荣“本宫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些，她回来做什么！”

吓得长挽一个激灵扑通跪了下去。

长挽“娘娘啊，这话说不得，说不得！”

索绰罗·欣荣“如何说不得！”

欣荣此刻已经完全不顾大家闺秀的样子，气得她指尖发抖。

索绰罗·欣荣“她装出那副样子做给谁看！”

……

“太后驾到！”

这一声通报让欣荣内心惶惶，她顺势跪下。

索绰罗·欣荣“欣荣参见太后。”

太后看了看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盏，不由得摇了摇头。

太后珂里叶特氏“区区一个什么公主，便将你气成这个样子，亏你还是皇长子的生母，怎么如此……”

索绰罗·欣荣“太后，太后！”

欣荣面色苍白，不安的瞪大了她的双眼。

索绰罗·欣荣“她不是什么公主，她是小燕子……她是小燕子啊！”

她上前攥住太后的衣袖。

索绰罗·欣荣“求您给臣妾做主，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啊！”

太后珂里叶特氏“什么小燕子！”

太后猛地甩开欣荣的手。

太后珂里叶特氏“你在胡说些什么！”

索绰罗·欣荣“臣妾没有胡说，您可自己去瞧瞧！”

……

又是一片死寂，太后踱步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太后珂里叶特氏“你且不要自乱了阵脚，毕竟是从南国来的，永琪他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他总该……”

索绰罗·欣荣“瓜尔佳、镶黄旗、宸妃……太后您以为，永琪还会有什么分寸吗？”

欣荣面色戚戚。

索绰罗·欣荣“永琪恨不得将所有好的都给了她！”

太后珂里叶特氏“你给哀家住嘴！”

太后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了。

太后珂里叶特氏“你这个样子，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索绰罗·欣荣“臣妾……”

太后珂里叶特氏“哀家自有道理。你且放心，哀家不会让那个不懂事的小燕子胡闹的！”

太后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证，可惜她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小燕子，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