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天使

梨纱子轻蔑地看了一眼那具肮脏的尸体，皮肉早已被魇吞进肚子里，只剩下森森白骨融入进雪原。

谁又能想到，这厚厚的白雪下，隐藏着无数具尸体。

梨纱子的手轻轻一挥，密布的乌云逐渐散开，可天空却依然丝毫不见阳光，雪原还是那么的死气沉沉。

她回头看了眼那栋覆盖着白雪的城堡，将仙力聚集在脚下，腾空浮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梨纱子感应到附近有生物的气息，在心里默念咒语，突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小男孩艰难地往城堡的方向走去，嘴唇被冻的发白，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他的身体在抖。

突然出现的梨纱子把他吓得一激灵，差点直接昏死过去，梨纱子也满脸黑线，她没想到会吓到这个孩子。

男孩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而已，梨纱子倒是破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在极寒之域活下去。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啊！？”男孩炸毛，“这样子会吓死人的啊！！！”

“还挺有活力的嘛，臭小鬼。”梨纱子微微一笑，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起，她就不讨厌他。

“你、你笑什么啊！！”不理解梨纱子为什么突然对他笑，但是男孩就是觉得梨纱子不怀好意，“不许笑！！”

男孩只觉得现在比刚刚暖和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有人出现的原因，让他感觉到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咕——”一声古怪的声音突然响起，空气瞬间凝固，男孩的脸瞬间涨红，梨纱子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白色的头发在空气中飘扬，此时此刻男孩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准笑啊混蛋！！！！”他冲梨纱子怒吼道。

看着男孩炸毛的样子，梨纱子笑的更大声了些，可样子却不粗鲁，小男孩越看越觉得梨纱子好看，突然止住怒吼声，小声地说了一声天使姐姐。

“嗯？”梨纱子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挑了挑眉，绕有兴趣地看着他，示意他在说一遍。

“天使姐姐！”男孩突然大喊了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加大音量会不会吓到梨纱子，他只是想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罢了。

像天使一样，无声无息地降落在他的身后。

梨纱子捂着嘴嗤笑一声，男孩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笑。

天使的定义应该是救人吧？可死在梨纱子手上的人数不胜数，她又怎么会是天使呢？

.“臭小鬼，我突然有点喜欢你了啊。”梨纱子面带笑容，单手揪住男孩的后衣领，硬生生的将他提了起来。后者诧异，惊呼起来，用力挥动着手脚想让梨纱子放他下去。

梨纱子才不管他，提着他的衣服，用力往天空一抛，小男孩被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从高处落下摔死，却不曾想到下一秒的场景。

瞬时，天空变得明亮无比，一直为阴天的极寒之域竟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太阳。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紫檀的香味，弥漫在这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上，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阳光下，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曾经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

他感觉到自己落入了谁的怀抱，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人不就是刚刚将他抛掷于空中的天使姐姐吗？

“跟我走吧。”她这样说。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流。”

白发美人的怀中抱着一个棕发的、濒临死亡的孩子，她的身后还有巨大的白色翅膀，一袭白衣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人们所说的天使。

可流希望梨纱子只做他一个人的天使。

我的名字叫做流，至于暮流嘛，只不过是和她相遇的那一天出现了日暮罢了。

——

——

“你是……流？”茶鱼的眼神变得呆泄起来，手中的苦无也掉落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茶鱼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可已经被泪水打湿的眼睛却出卖了她——她在哭。

暮流第一次见到她哭，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他的印象里，梨纱子无论干什么都不会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只是偶尔露出一两个笑容，更别说哭了。

“我以为你死了…”一滴晶莹轻柔的划过她寂静的脸颊,随着她脸颊的轮廓构成一缕光彩。 仿佛是寂静的北极里那美妙的极光,让人眷恋却又让人伤感。

“别、别哭。”暮流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茶鱼，可后者直接一把拍开了他的手，狠狠地扑进他的怀里。

暮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流、流。”她哽咽着叫着他的名字，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尖厉而嘶哑的哭声是那么苦涩,仿佛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让暮流听了感到一阵阵心疼。

“我在，我在这。”暮流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茶鱼的情绪，只能回抱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予她些许慰藉。

暮流是茶鱼这一生，直到现在唯一一个救过的人。

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可却救了这个差点被冻死在雪原的孩子。

她抚养了他六年，他们一起生活了六年。她教他生存，教他魔法，教他仙术。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的习性，他们的存在都成了对方生活里不可缺失的部分。

她是他的天使，他是她的流。

她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成为永生。”

他说：“永生？我才不要，成为永生的话看着自己重要的人死去也太痛苦了！”

可是如果是成为永生之后的每一天都有你的话，我愿意。

“流，我好想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