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

“天呐，怎么回事，你们俩昨晚做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哈利看见顶着浓浓的黑眼圈一同出现在格兰芬多长桌的赫敏和罗恩时，惊呼出了声。

罗恩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脸困倦地摆摆手，好像多说一个字就会睡死过去的样子，

“一夜未眠。”

“得了吧，罗纳德。”赫敏看起来要好一些，至少还有力气第一时间朝罗恩丢一个嫌弃的白眼，“你明明在旁边睡得像头猪。”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睡着，我只是闭目——”

“所以没人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罗恩刚想为自己辩解，哈利就打断了他。他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气鼓鼓的赫敏，于是把目标转向罗恩，

“你昨天一夜没回来！我甚至以为你又去找拉文德了。”

“哈利，别提她！”

罗恩一瞬间直起快要整个扑在餐桌上的上半身，眼神不安地瞟了瞟赫敏，“你知道她对我用了迷情剂！”

而赫敏并没有听见哈利在说什么，她盯着斯莱特林长桌上布雷斯身旁的空位发着呆。

“你相信吗，我们昨天在图书馆的禁书区待了一整夜！”罗恩用夸张的语气小声对哈利继续说道，同时愤愤地看向身边的褐发女巫，

“赫敏·格兰杰，格兰芬多的女级长，在巡夜结束后，拖着同行的男级长违反校规！这真该被载入霍格沃茨的一段校史不是吗？”

哈利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这是赫敏第一次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主动违反校规。

“我可没逼你，罗纳德。别忘了谁才是那个昨天做错事的人。”

赫敏刚回过神来，就听见罗恩对自己的控诉，她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回复道，手中的叉子一下一下戳着盘中依旧完整的南瓜馅饼。

“你说我去了你才能原谅我！这难道不是变相的逼迫吗？”

他皱起眉头对她喊道，随即又把头转向哈利，

“一整夜！她一整夜都在那里翻着书！”

“什么书？”哈利问道。然后他看见罗恩的表情变得迷惑起来。

“摄神取念。关于摄神取念的一些书。”赶在罗恩说出“谁特么知道”之前，赫敏给出了回答，看见哈利带着疑问的眼神，她接着补充道：“我在大脑封闭术的练习上出了点问题。”

“是的，在和马尔福练习的时候出的问题。”罗恩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捏起了嗓子。

哈利若有所思地看向赫敏。

“罗恩，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跟我去的那里！”赫敏瞪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仍旧一口未动的南瓜馅饼，叹了一口气，“我去图书馆了，回头见。”

——“我知道这很荒唐，哈利。可我就是觉得她和马尔福有点问题...”在往餐厅大门方向移动的路上，赫敏还能听见罗恩在对哈利抱怨着，她加快步伐往门外走去。

“是你想得太多了。”哈利一边安慰着罗恩，一边看着赫敏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

赫敏的心情糟透了。

昨天她打着黑魔法防御课的幌子，利用级长特权，带着后来被证实是“拖油瓶”的罗恩，潜入禁书区，花了一夜的时间想要找些关于摄神取念的有用线索。然而令她震惊又恼怒的是，几乎每本书的重要章节都被人撕下了，有人早在她之前就偷偷潜入过这里，并且极其大胆地损坏了书本，导致她几乎一无所获。

该死的，到底是哪个混蛋。

她一脸愤怒地盯着地板，捏紧拳头拐出了餐厅的转角，心里揣摩着今晚再去碰碰运气。突然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拽住了她，她在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跌入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那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清香，混杂着些许药剂的草木味，以及恍惚间在眼前闪过的墨绿色，她的心几乎不需要一秒钟就疯狂地跳动起来。她欣喜而又难以置信地抬头去看，直到看见他那双深沉又热烈的灰色眼睛。

“嘘。”他说，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依旧是那样冰冰凉凉的触感，而她的脸却在无可救药地发烫。

他为她戴上袍子的连帽，将她蓬松的头发拨到帽子里面去，露出一张光洁又小巧的脸。她这才发现他又把自己打包成了摄魂怪的造型，铂金的碎发在前额若隐若现。

“你——”她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间说不出来。这并不是一个隐蔽的拐角，随时都会有人从餐厅里出来，而她却出乎意料地觉得刺激，“你怎么样？”最后她问道。

“我是溜出来的，趁庞弗雷女士去盥洗室的时候。托了斯内普的福，他拜托她让我多在医务室待一天。”德拉科无奈地对她眨了眨眼，牵起她的手又一次放进自己的兜里。

“陪我到医务室去吧，我想庞弗雷已经气得冒烟了。”他说，眼里清浅的笑容光芒四射。赫敏想起这样美好的人曾经那么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

她别过脸，努力用轻快的语调去回应着——不能哭，他最讨厌你的眼泪了。她告诉自己。

“你总是在破坏校规，小心斯内普教授对你禁足。”她假装责备道，摆起她“完美小姐”的架子，跟着他的步伐，缓慢地在走廊上行走着。

“我听说有人昨晚在禁书区待了一整夜。”少年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偏下头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赫敏觉得此刻她仿佛看见了一年级时，向麦格教授告格兰芬多三人组状的那个小恶魔。

“你听见了？”她慌张地几乎要停下来，但德拉科还在往前走，并且她的十指正被他紧紧地扣着，“你还...听见了什么？”

“我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了啊，在你之前。换句话说，就是全部听见了。”他耸耸肩，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

“梅林！你这个窃听者！”

“拜托，你们根本没聊什么...不过你居然和韦斯莱单独待了一整夜！”

“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不信他不想对你做什么。”

“那又怎样，我还不是为了你。那个时候你正躺在病床上呢，就算我和他——”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毫无预兆地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唇，以至于她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根本无法听见自己的心跳——或者说，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停止跳动了。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瓣，用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温柔而缓慢的方式，撬开她的齿，试探她的舌，品尝她的唾液，一点一点夺去她口中的空气，在她觉得连呼吸都要和心跳一起失去的时候，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然后他在颤抖，不是轻微的，而是她都能明显察觉的，不受他自己控制的颤抖。她睁开眼，看见他痛苦地皱着眉，紧闭双眼的样子仿佛在做一个噩梦，睫毛微微颤动着。她心疼地抱住他，仿佛安慰一个不安的孩子那般，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

“德拉科...”

“永远不要...永远不要提，就算只是假设，也不可以。”她听见他说。

一想到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她和另一个男孩单独待在漆黑夜晚的某个密闭空间里，他就嫉妒的发狂。天知道他刚刚忍了多久，才没有往韦斯莱的鼻子上施一个恶咒。而在听到赫敏快要说出“就算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承受有这种假设的存在，只是想到，就难过的要窒息。

“我真是爱惨了你。”

他在心底默默说道。

“好。”赫敏点点头，“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她指指走廊尽头的校医室，抬头看他的眼里闪着光。

这是他们第一次手牵手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光明正大的走着，可以不用担心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可以不用在任何人面前伪装着争吵，可以不加掩饰地向对方传递热烈的眼神。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去违反校规，她也没有问他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虚弱到晕倒。

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谁都想着，要是能这么一直毫无阻碍地牵着手走下去，该有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