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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节(四)

霁月高风

在心梓宫小聚后,贺擎徵携手皇后桓霜寂和戚妃戚紫馨一同出宫,在钟秀湖游玩。而其他的妃嫔,则是陪同着皇子皇女们,有说有笑地在外围敞开的厅房里闲聊。

  钟秀湖,乃是关中第三品湖,它坐落在关中大内,是贺家帝王宫眷们的私湖。这里也被平常百姓们戏称地昼宫,原因则是这里曾经建造过一座日昼宫,这日昼宫的主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霁充帝贺翩涵,也是现今帝王贺擎徵的兄长,他因为酷刑暴政而被宗庙重老幽禁,由贺擎徵推翻称帝。而他建造这座日昼宫的目的,竟为的是迎娶云胡的王后为夫人,究其缘由是因那王后气急败坏的一句:“倘若霁充帝要迎本后为妇,那就请为本后建造一座世上最光明的宫殿吧!”

  而他竟信以为真,集齐三国最为精湛的大师工匠,耗费倾国之力,打造了这座日升之时璀璨无二的宫殿。而那云胡王后本就是信口开河,根本就不相信贺翩涵竟这样坚定,真的为她建造了一座宫殿。她那时已经身怀有孕,必定不会遵从的,为了云胡的尊严,迫于云胡国王的施压,倘若不自尽消天下人的愤愤之气,便就将他们母子都一同陪葬。于是一代佳人引颈自戕,而霁充帝则一怒之下竟生出灭国之心,可还未施诸于朝堂之上,便被宗室执法长老刑罚幽禁致死,而这日昼宫,则被视之为不详的倾国之照,不知是仆役中的谁,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从此世上再无日昼宫了,以他为鉴,贺擎徵就再没有提过建造宫室的想法,就连他最宠爱的戚妃也是金玉不加身,玛瑙宝石从荒废的衣裙、头钗上拆下再嵌用,甚至连点翠工艺都一度禁用。皇后也是不得妆点过为华丽,翠羽绫罗三年一匹。

  而百姓称这里为地昼宫,是因为自日昼宫焚为殆尽后,贺擎徵命人去整理遗迹残灰,却偶然发现了筑在地底下的一间公室,这间公室里张挂着云胡王后的仕女画,以及霁充帝贺翩涵对其仰慕的情书,桩桩件件,竟然累满了整间公室,只空余一处小道。于此地昼宫的戏称便传入寻常百姓家,这也成为大霁建国百年来的奇耻大辱。后来贺擎徵并没有将这些“耻辱”处理掉,反而是命人将这些搬到他的中洲石室好好保存,很多臣子不解,究其原因,后来贺擎徵辩道:“虽然充帝他执政残暴,庸扰百姓,可他情谊之深,可昭天辉。倘若他生于寻常之家,以他的性情寻得正道,势必也失是一段佳话。朕命人将它们装入石室,一是深为充帝的痴情所触,二是以他为鉴,使朕时时不忘我朝曾被红颜所乱,朕当以国家社稷为重!”

  于是此之一话所出,朝臣们深深被贺擎徵所折服,朝堂大殿之上再无一声反对他的称帝之举,亦再无人反对他更加亲近戚妃。贺擎徵乃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权谋家、政治家,他的智慧来自于他的人格魅力,可以究其一个典故来加固自己的皇权,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当然这是在没有宗庙所牵制的情况下,身为这霁王朝的帝王,谁都无法挣脱被宗庙所控制的囹圄,至少是还从来没有过。

  ……

  在蜻蜓街的市集上,贺婧浓早已将嫣红的宫装脱下,换上了一袭烟紫色寻常劲装,烟紫色,是贺婧浓认为最能隐藏自己的颜色,因为烟紫色是黑色最明亮的颜色,既不会太暗被人窥视,更不会太亮引人耳目。

  贺婧浓并没有带任何人,随她身边的闲姑早已被她打发去定制几件合适的衣裙。贺婧浓环顾四周,发现有些陌生人在她身边跟随,于是她便明白了,是摄政君候晏槊的人,晏槊要找她。

  她便走向那个离她最近的人,问道:“寻我何事?”

  那人显然是个从容冷静的,他便回答道:“茶海阁,我们主子在庄周等女先生!”

  随后贺婧浓便寻人打听怎样走,一路上虽有些麻烦,但也还是到了。

  茶海阁,坐落在京中最繁闹的地带——平菁,那里是做茶海生意的,顺便做些茶叶茶水。

  贺婧浓进了茶海阁,迎面上便看见一位着杏黄色的姿容端庄的成熟女子,她手中还拿着一把戒尺,贺婧浓身边的闲姑便是女傅,所以她对戒尺很清楚。只见她步步生莲地向前走来,贺婧浓隐隐闻见了一股令她有些难受的淡香,虽然是清雅极了的木芙蓉,但贺婧浓还是觉得有些头晕,于是她便往后了一大步,避免太近。那女子显然不恼,反而舒心一笑道:“看来是奴家身上的香不服女先生的品味,是兹莲失礼了!”

  贺婧浓眉毛微蹙,便拱手道歉道:“不,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兹莲先生勿怪!”

  兹莲微微摇头,示意不怪。于是贺婧浓便问道:“兹莲先生,在下是应军候之邀,特此来寻。还望先生引荐!”

  兹莲温婉一笑道:“自然,请这边走!”于是她便提着杏黄色裙摆,向楼上走去。贺婧浓便跟着,好在劲装方便行走,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三楼,庄周室前,兹莲微微上前,对着关闭的门说道:“主人,女先生带到。”

  话语刚落门便被打开了,只是不见开门的人。于是兹莲便对一脸忧心忡忡的贺婧浓说:”主人唤女先生进,兹莲先告退。“

  贺婧浓见佳人走远,便进了庄周室。一进室内,她便看见了那个着一袭深紫色的晏槊,正在把玩着手里的白瓷盏,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只是扭过头去看着窗外,说道:”女先生?这名讳不错!你觉得呢?“

  贺婧浓将门关上后,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接近晏槊,待到有一段安全距离后才罢休。她也看着窗外的某个地方道:”军侯真是有恃无恐,怪不得我父皇继位十年,打击了军侯十年,到如今军侯你都能够毫发无伤。军侯可真是个人物!“

  晏槊闻言,勾唇一笑,他轻轻的将茶送入口中,道:”人物不人物,与君又有何打击或是价值吗?小家伙,你可知你的处境,就像我手中的这盏杭青菊茶,待到茶凉了,味道就变了,弃之可惜啊!倘若我及时喝掉,菊茶的气息又久居不散,侵染了我的衣服,留有残息,我又不喜欢了。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贺婧浓闻言,便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她依旧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她道:”若我是你,便会换了这盏茶,这华顶云雾、君山银针茶也是好的选择!毕竟品茶和做生意一样,都要左右逢源些的好,免得得罪了其他人,省的到时候需要丢车保帅!浪费了倾注在上面的心力!“

  贺婧浓一边说着,一边从案几上拎起茶壶,自顾自地倒入晏槊茶盏里。眼看着茶倒入了盏里,贺婧浓想要功成身退时,却被晏槊一把拉住,贺婧浓看着他,一语不发。

  晏槊早已转过头来看着贺婧浓,他那双似孤狼一般精于算计的眼睛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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