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小六

承明六年，西金发兵十万驻扎沪关，滋扰燕云十六州，恰逢关中大旱，上遣使至青海借兵，合兵十二万，战而胜之，逐金人出境。时任燕云总督顾廷烨携天子函至望城，以表两国合盟友好之意。

——《宋书 战史》

楚乔坐在内殿手中是一册青海的边防图，殿内的烛光被灭了几盏，光线微微有些偏暗，但是在温暖安静的殿内却显得十分安全静谧。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楚乔察觉，便轻轻走到门边，小心地打开了殿门。一股寒气从门缝中涌了进来，楚乔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男人，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抚上他的一只手，冰凉的触感让楚乔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楚乔“快进来，小声点。”

楚乔侧身让出了位置。

男人点了点头，放轻脚步，进了殿门。楚乔轻轻地将门合上，转过身过去，看着他试探性的眼神，只听得他轻声问道：

宇文玥“睡了？”

楚乔点了点头，小声回道：

楚乔“睡了。”

宇文玥“太好了”

宇文玥上前一步，一只手臂环住楚乔的后腰，几乎要将自己的脸贴在楚乔的脸上，笑着小声说道：

宇文玥“这小兔崽子总算是睡了，刚刚在外面，我还在想，要是今晚这小崽子还缠着你，我就找人把他丢出去。”

楚乔“你舍得？”

楚乔笑着在他的耳边问道。

宇文玥“怎么舍不得？”

宇文玥放缓语速，声音像是一坛醉人的醇酒，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洒在楚乔的脸颊颈窝:

宇文玥“小东西机灵着呢。”

唇舌相覆，温柔缠绵，两个人一路从门口跌跌撞撞地亲到了内殿，楚乔被宇文玥身上的气息熏得脑子有些发晕，任由着他抱着自己的双手渐渐地开始在自己的身上不老实的游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开始鬼使神差地剥着宇文玥身上的衣服，就在两人快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楚乔的后背却抵到了一个木制的东西，宇文玥的动作还在继续，身后的感觉却让楚乔陡然清醒，抬手侧脸阻止了宇文玥的进一步动作。宇文玥见状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道：

宇文玥“怎么了？”

楚乔将身体移开，身后的小摇篮里安然睡着一个像猫大小的孩子，孩子睡得很熟，在烛光的照耀下，看得清它的小脸上红润而又光滑，现下正咂巴着小嘴做着好梦。宇文玥的脸上此时已经浮上了一层薄红，气息有些不稳，看着自己儿子在自己面前安然好睡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平，一脸别扭地看着摇篮里的小东西。楚乔发觉宇文玥的神色，拢了拢自己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笑着在宇文玥的身边耳语道：

楚乔“我等着你回来，咱们关了门，去外殿吧。”

宇文玥点了点头，临走时伸手去把摇篮里的小被子给孩子仔细掖好，然后跟楚乔蹑手蹑脚地去了外殿。

到了外殿的桌案前，楚乔倒了两杯热茶，自己手里一杯，递给了宇文玥一杯，说道：

楚乔“喝了暖一暖。”

楚乔“宋使回驿站了？”

楚乔问道

宇文玥点了点头，道：

宇文玥“国宴结束之后，怀宋的燕云总督宁远侯顾廷烨呈了宋皇的天子函，然后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就散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楚乔和宇文玥以青海双王的身份一同会见的宋使，签过合盟书之后，正要举行国宴，突然有侍从前来禀报说小世子吐了奶，楚乔便先回了寝宫，宇文玥在谊临殿设宴招待宋使。

楚乔“我原本以为还要等很久前面的事情才会处理得完呢，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

楚乔说着。

宇文玥“原以为，怀宋的官员大多都是拖拖拉拉的书袋子，没想到这宁远侯倒是个办事爽利的。”

宇文玥说到这儿，低头喝了一口热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咳了一声道：

宇文玥“怪不得上次遇见燕洵，能够想出那样的招数。”

咳……楚乔被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给冷不防地呛住了，这都是多早晚的事情了，某人还记着呢……

气氛突然之间微妙了起来，楚乔别过头仔细地观察着宇文玥的反映，而后听他淡淡地说道：

宇文玥“明日在西边的马场，宁远侯和我约了一场马球赛，听说这次来青海，按照怀宋的惯例，宁远侯爵夫人也是来了的，这夫妻俩的球术我也略有耳闻。”

说到这儿，宇文玥转头看向楚乔，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宇文玥“这夫妻俩和我们着实有些缘分，明日要一起去吗？”

楚乔看着宇文玥的神情，点了点头，回道：

楚乔“好”

但是心中却有些忐忑，以自己多年以来对宇文玥的了解，每一次当他露出这样的笑容的时候，十有八九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事实证明，楚乔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第二日的马球赛，宇文玥和顾廷烨先上场，宇文玥作为东道主，打气球来却没有丝毫谦让的意思，手法那叫一个狠厉。打到中场，宇文玥看着顾廷烨有些疑惑的眼神，淡淡道：

宇文玥“我青海民风向来彪悍，在演武场上比试切磋向来不留手的，久闻顾侯精于骑射，这马球在东京府打的也是无人能敌，即来了我青海做客，顾侯不必留手，尽力便可。”

楚乔见状，笑道：

楚乔“殿下说得是，我青海民风如此，竭尽全力也是于对手的尊重。”

坐在一旁的明兰见状连忙道：

明兰“侯爷，既然两位殿下如此说，想来也是看得起我们夫妻二人，侯爷尽力便可。”

于是，下半场，楚乔和明兰一起上阵，有了这两位的加入，这场马球顾廷烨虽说打得是尽力，但是他和宇文玥之间过招地还算是和谐，至少宇文玥在楚乔的监督下，不会再挥舞着手中的球杆，打着马一个劲儿地追追着顾廷烨赶了。至于明兰，她在这场球中的作用就是在宇文玥和顾廷烨之间和稀泥的，全程护在自家侯爷的身旁，那青海王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拿着球杆往自己这个无辜的弱女子身上招呼吧？

当晚，回到驿站，明兰板着小脸，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顾廷烨，道：

明兰“说说看，你是怎么惹着青海王了？”

顾廷烨自是早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看着自家小娘子那副认真地模样，噗嗤一笑，道：

顾廷烨“我可以向娘子坦白，但是娘子你能保证不生气？”

明兰“你先说说看”

顾廷烨便将在燕北边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明兰，明兰听罢，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明兰“怪不得……”

顾廷烨“怪不得什么？”

明兰“今天你们在打球的时候，乔姐姐一直在跟我强调这位青海王性格别扭地有时像一个小孩子，原来，她指的是这个。”

明兰豁然道。

顾廷烨略一思忖，笑道：

顾廷烨“据说这位秀丽王当年和现在的燕皇还有卞唐的孝昭帝都颇有缘分，这位青海王的性格在西蒙又是出了名的……”

顾廷烨说到这儿，顿了顿，似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宇文玥奇特的性格，只得作罢，看着眼前的妻子意有所指地笑出声来：

顾廷烨“可真是有意思啊”

明兰对顾廷烨眼神中语气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部分心领神会。八卦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天性，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就把这几个跺跺脚西蒙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之前的前程往事十分精炼中肯地概括了起来。

星月宫，宇文玥看着侧对着自己端着茶不理不睬的楚乔，拖长了声音喊了一声：

宇文玥“星儿……”

楚乔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顿，转身看着宇文玥，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只得重重道：

楚乔“宇文玥，你幼不幼稚啊？”

宇文玥道：

宇文玥“我怎么了？”

楚乔“今天打球的时候，你是什么意思？”

宇文玥“打球怎么了，本王只是想让顾侯尽力而已”

楚乔看着眼前某人淡定无比的神色，十分争气地忍住了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楚乔“你那是在打球吗？”

这毕竟是外交活动，宇文玥如此动作，万一顾侯会错了意，那就是外交事故了。

宇文玥笑了笑，放软了语气道：

宇文玥“你放心吧星儿，我什么脾气，西蒙上上下下大多都是有领会的，只不过怀宋这方面咱们涉交地不多，也是时候让他们了解了解我护内不讲道理的脾气，以后没事也让他们别来找我青海的晦气。还有，我瞧着顾侯那俩夫妻也是有脑子的人，他们的心里自是有杆秤的。再者说了，今天我在唱白脸的时候，星儿你不是在唱红脸吗？我觉得咱们配合得一如既往的默契啊。”

楚乔“宇文玥！你……”

楚乔听着某人这套有理有据，却又有些刁钻无赖的解释，被噎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宇文玥的一双长臂已经将自己搂在了怀里，看着他略有些调笑的脸，楚乔只得认命地在他怀里笑出声来。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如此的简单而有趣。

翌日，按照前日的约定，顾廷烨和盛明兰准时赴约，宇文玥招待顾廷烨演武喝酒，楚乔则带着明兰出了望城，在东郊山野上教她射箭打猎。在将明兰带出望城发现没有人暗中跟着的时候，楚乔就知道，昨晚宇文玥的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