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尽

楚乔“宇文玥，你怎么来了？”

楚乔蹲在地上，看着站在门边的高大身躯，开口问道。

宇文玥“睡不着，来看看你。”

门外柔和的灯光洒在宇文玥的脸上，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他的眼睛看向楚乔的目光依旧明亮，挺直的鼻梁下方是轻轻向上扬起的薄唇。身上穿着的衣服，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有质感。他高大挺拔的身姿挡住了一部分照向地面的光线，将房间内的地板遮出了一片阴影。楚乔有些晃神，她承认，自己好像是被美色迷惑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宇文玥确实很迷人。

乘着楚乔愣神之际，木盆子里的李青荣终于如愿以偿地爬了出来。仰着头看了看楚乔，又转头看了看宇文玥，最后伸出又白又胖的小手拉了拉楚乔的衣角，楚乔回过神来，准备去拿毛巾给李青荣把身子擦干净。可是蹲的时间太长了，楚乔站起身来，就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到失去了知觉，地板上满是水渍，脚下一滑便要跌下去。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而是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楚乔抬眼一看便看见了宇文玥那张俊脸出现在头顶，而后宇文玥略微低沉的嗓音便传入了楚乔的耳朵：

宇文玥“小心一点。”

楚乔“嗯”

楚乔在宇文玥的怀里轻轻点头。

楚乔把李青荣的身体用毛巾仔细擦干之后，将他放到床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板，对站在一旁，同样看着眼前混乱场景，神色淡然的宇文玥抱歉地笑了一笑，然后开始打理着地板上的水渍。宇文玥见状对楚乔说道：

宇文玥“我来吧。”

楚乔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楚乔“你坐在一边别挡着我，马上就好。”

宇文玥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楚乔忙碌的身影，眼神里充满着耐心。不一会儿，楚乔便打理好了地板，准备出去倒水。宇文玥看着浑身湿透的楚乔开口问道：

宇文玥“你要不要换件衣服再出去？”

楚乔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打湿的衣服，说道：

楚乔“没事，一会儿再换，我倒完水马上就回来。”

楚乔出门之后，宇文玥感觉哪里不对劲儿，环顾四周却发现李青荣那小子正在用一双清澈透亮的狐狸眼打量着自己，那人小鬼大的眼神似是在研究着自己深夜来访的目的。宇文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家伙，觉得如果现在不跟他搞好关系，等会儿被扫地出门的很有可能是自己。想到这儿，宇文玥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伸手解下了自己的流云玉带送到李青荣的手边。这条玉带质感极好，做的也十分精致，以镂空的手工艺雕刻出一块一块流云样式的羊脂白玉，再用花纹本身的特点加以锁链的作用环环相扣，让整条玉带看起来浑然天成。

别看李青荣年纪小，却是个识货的，自从玉带到手之后就不停地把玩。

梅香“小姐，小殿下的衣服拿来了，您看看给他穿哪件？”

梅香拿着一叠小孩子的衣服径直走入房内，看见屋子里的宇文玥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向着宇文玥行了一礼，说道：

梅香“玥公子您也在。”

宇文玥“嗯，你们小姐出去了，把小殿下带去换衣服吧，天冷，就别再带出来乱跑了。”

宇文玥语气淡淡地说道。

梅香“诺”

梅香应了一声，便将正在一门心思研究玉带的李青荣迅速地抱了出去。

梅香走后，宇文玥的心情一阵大好，那个烦人的小东西终于走了，嗯，应该没人再来打搅了。宇文玥想到这儿，站起身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走到镜子面前，再一次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便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到了杯水，气定神闲地开始喝了起来。

楚乔回到房间里，看见只有宇文玥一个人，便疑惑地问道：

楚乔“荣儿呢？”

梅香“梅香带走了。”

宇文玥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说道。

楚乔“哦。”

楚乔应了一声，房门依旧开着，一阵风吹过来，楚乔不由自主地连打了几个喷嚏。宇文玥见状起身去帮她把房门关上，又眉头微皱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楚乔，大步走过去，拦腰抱起楚乔放到床上，然后拉起床上的被子，将楚乔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

宇文玥“让你换一件衣服你不听。”

还没等楚乔反应过来，一句不轻不重的责备就传到了她的耳朵了。

宇文玥拿起一条干棉布开始仔细地为楚乔擦拭头发，一下、两下、三下，他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有意识无意识划过楚乔的发丝，一时间房间里一片安静。楚乔被厚厚的被子围裹着，身上的衣服又是湿的，所以感觉分外闷热，汗水顺着楚乔的脸颊流下，晃动着身子，想要将手臂从被子里抽住来，将被子揭开，宇文玥坐在楚乔身后就着楚乔不太安分的举动，良久，宇文玥将脑袋贴到楚乔的耳边，轻声说道：

宇文玥“别乱动。”

室内的烛光温暖暧昧，温热的气息洒到楚乔的脖颈，痒痒的，熟悉的男性气息袭来，让楚乔的脑子有些发晕。

室内一阵安静，宇文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手中的棉布，就这样坐在楚乔身后静静地看着楚乔。楚乔感觉身后的人没什么动静，便想转过身去看宇文玥，谁知一回头便对上了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两个靠得真的很近，近到彼此都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近到两个人可以鼻尖相抵，然而即便是这样，宇文玥的俊脸还是在不断地向楚乔靠近、再靠近……

楚乔脸上一红，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却迟迟等不来宇文玥下一步的动作，一阵轻笑传入楚乔的耳朵：

宇文玥“你这是在等我亲你吗？”

楚乔“宇文玥你耍我！”

楚乔睁开眼睛，看见宇文玥的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有些气恼，从被子里面抽出手臂就往宇文玥的身上招呼过去。

宇文玥手疾眼快地伸手钳住楚乔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带，楚乔便跌入宇文玥的怀里，宇文玥将手伸入围裹着楚乔的被子里，将楚乔整个人从被子里面捞了出来紧紧地拥在怀里，宇文玥一只手紧紧地搂住楚乔的腰身，湿透的衣服根本无法遮住她玲珑的曲线，另一只手将楚乔的脑袋扣到自己的唇边，在她耳旁邪魅一笑：

宇文玥“耍的就是你，这是对你的惩罚，谁叫你晚饭前使坏。”

说罢，他将她的脸扳过来，一个用力的吻便印上了楚乔的双唇。宇文玥双手用力地抱住楚乔，楚乔也伸手抱住宇文玥的腰身，两个人都用力的抱住对方，抱得那样紧，生怕自己稍稍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宇文玥在楚乔耳边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宇文玥“楚乔”

楚乔“嗯”

楚乔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宇文玥“我们成亲吧。”

宇文玥的声音很轻，却也坚定无比：

宇文玥“我爱你，爱很久了。”

楚乔“我知道。”

楚乔拥着他，低声回答道。

宇文玥“那你呢？”

楚乔“我也是”

宇文玥“你也是什么？”

宇文玥笑着对上楚乔那双明亮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回答。

楚乔“我也爱你。”

楚乔看着宇文玥的眼睛，眼眸如青海湖水一般清澈透亮。

宇文玥感觉自己的手臂有些颤抖，嘴上却极力平静地问道：

宇文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也许是在天狼崖的那一声毅然决然的回应，也许是在卞唐灯会上的那一次回眸，也许是在冰湖下的那一声声“活下去”，也许是在卞唐别馆的那一个拥抱和那一个吻。抑或是追溯到多年之前，在真煌城的那一次灯会上，接过硬塞进自己的兔子灯。在青山院，年轻的公子用雪白的手帕，就那样一下一下地擦试着擦试着自己的眼泪，就这样霸道却又悄无声息地闯进了自己的心里。不打招呼，也不问自己愿不愿意。

楚乔“不知道，应该很久了，久到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次，也许是许多次累积起来的。”

楚乔靠在宇文玥的怀里轻声答道。

宇文玥“真是傻瓜”

宇文玥搂着楚乔轻笑道：

宇文玥“其实我也不知道。”

或许就是这样，不知道是哪一次，对方就无声无息地闯进了自己的心里，等到反应过来时，早已经变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割舍、挥之不去。

宇文玥低头轻轻地吻着楚乔，额头、鼻梁、脸颊、嘴唇、下巴，再一点点地蔓延到脖颈、锁骨……

楚乔的身子被宇文玥吻得越来越软，宇文玥的抱住楚乔的手臂越来越紧。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抽离，等楚乔再一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宇文玥压在了床上。

宇文玥看着楚乔，与以往不同的是，眼眸之中迸发出的光芒炽热无比，此刻的楚乔脸颊绯红，湿透的衣服穿了等于没穿，湿漉漉的紧贴在楚乔的身上，隐隐约约地勾勒出起伏的曲线。宇文玥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用力的吻上了楚乔的双唇，楚乔只感觉宇文玥的气息铺天盖地向自己袭来，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应他。宇文玥得到回应，吻得更加用力、更加霸道、更加歇斯底里。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都要缠绵。宇文玥的手渐渐开始不老实起来，压在床上搂住楚乔腰身的手臂开始向背部游弋，隔着湿透的衣料抚摸着楚乔背部若隐若现的曲线。大手下移，修长的手指挑开衣襟侧的带子，中衣瞬时间被剥了下来，露出同样湿透，紧贴在楚乔身上薄如蝉翼的里衣，而楚乔身体玲珑有致的曲线已经赫然在目。宇文玥感受着楚乔身体错落有致的曲线，手指不由自主地移到楚乔里衣的一侧，挑开了衣带。

瘦小的双肩一下子裸露在空气中，微微有些凉，这让楚乔被吻得有些迷离的意识稍稍回笼。却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宇文玥不知什么时候，衣衫尽数尽除，白皙精壮的胳膊依旧紧紧地搂着自己，而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被他剥得只剩下了一件小巧的亵衣。宇文玥修长的大手上移，手指一挑，楚乔脖颈处的带子便被挑开，衣衫瞬时滑落，楚乔一惊，本能地一把拉住，耳边飘来一阵轻笑：

宇文玥“害羞？”

楚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满脸通红，傻乎乎地看着床头温暖的烛光，声音哑得不像样子，可怜巴巴地叫：

楚乔“吹灯。”

这样的举动又换来了宇文玥的一阵轻笑：

宇文玥“星儿，你不觉得对于我们俩来说，吹不吹灯都一样吗？”

这一次，楚乔的脸，直接红到了脖子。她将头埋进了宇文玥的肩膀，微微抬起的后背却让宇文玥看见了她背后的道道伤疤以及左后肩的那朵红得像血一样的彼岸花。

楚乔抬头看着宇文玥凝滞住的眼神，反应过来，用手遮住宇文玥的眼睛，说道：

楚乔“很丑，别看。”

宇文玥将楚乔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掰下来，看着楚乔的眼睛，哑声说道：

宇文玥“傻丫头，自己满身伤疤，上次还在心疼我。”

楚乔突然想到上次在北郊军营的事，用手紧紧地抱住宇文玥，身体又向前倾了倾，便又看见了宇文玥同样伤痕满布的后背，左后背上的那处狰狞的圆形贯穿伤尤为醒目。楚乔鼻子一酸，搂着宇文玥躺在床上，向下看去，引入眼帘的便是他前胸的那道圆形的贯穿伤，冰湖之上的场景，再一次像潮水一样避无可避地涌入脑海，一滴一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楚乔将头埋在宇文玥的肩膀上，一声声地说着：

楚乔“对不起……对不起……宇文玥……对不起”

这一次换宇文玥捂住楚乔的双眼，声音沙哑着轻声说道：

宇文玥“别看了。”

良久宇文玥的声音再一次从头顶飘来：

宇文玥“星儿，你背上的彼岸花是风云令，寒冰诀大成之后的标记？”

楚乔无声地点了点头，宇文玥将头埋下，轻轻地吻着那朵红得妖冶的彼岸花：

宇文玥“很美。”

低哑的声音在楚乔的耳边响起，宇文玥细密的吻落在楚乔的后肩上，酥麻的感觉引得楚乔一阵战栗。

宇文玥“别怕。”

低哑醇润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犹如美酒般的醇香浸润楚乔的心田，同时也抽走了最后的理智。

肌肤相亲，呼吸完全被他吞没，身体渐渐滚烫，缠绵越来越深。进入的那一刻，疼痛感自身下清晰地席卷而来，疼得楚乔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闷声哼了出来。有温热的腥气从双腿间散发出来，点点鲜红滑落，宛若朱砂。

宇文玥的动作就这样凝固住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先是满脸不可置信地一愣，然后就这样深深地望着楚乔，像是拨开重重的迷雾，向着前方的灯火求证。她的脸那样的红，嘴唇也是红肿的，紧张地拉着亵衣遮住胸口，见他望过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宇文玥的嘴角随后便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就这样突然地笑出声来，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轻笑出声，可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楚乔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笑过，吓得她伸出手去捂他的嘴巴。宇文玥握住楚乔伸过来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地细密的吻着，低声说道：

宇文玥“星儿，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曾以为，一切都结束在了那片寒气入骨的千丈冰湖，没有人会知道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包括自己。看着床头依旧明亮的一对烛火，楚乔嘴角轻笑，心想：这就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了。

隔了这么多的人和事，跨越国仇家怨、生死爱恨，一步一步还是走到了今天，终究可以得偿所愿，紧紧相依。

这一生的归属，亦如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