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番外

Bright mistletoes up above us,

明亮的槲寄生之下，

it's just you and me.

只有你与我.

—​

(此番外设定时间默认为2020年12月30日)

​<梵高与你>

荷兰​，北方威尼斯，梵高美术馆。

​再次与四月一同参观美术馆，是几年前的金泰亨没有想过的事，更何况，参观的是他最喜爱的画家——梵高的画作等。

今天是12月30日，他的生日，周三​，非休息日，美术馆内仅有几人，金泰亨环顾四周后摘下了他的口罩。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影响力有多大，但他真的很想体验一下普通情侣般的庆祝方式。金泰亨没有回家陪父母，倒不是因为不想回家，而是自家父母想要自己和四月两个人度过一个特别的生日。

进入美术馆前，金泰亨执起四月之手，在四月的手背上留下一个轻吻。

做完这一动作后，金泰亨才微搂着四月的腰，走进梵高美术馆。

金泰亨喜欢生活上的仪式感，这是他热爱生活的表现。

静谧的空间内，两人分隔开来，各自去寻自己心仪的作品。与艺术的交流，融不下他人，这是两人形成的默契——享受眼前的美，离开美术馆后再适当地谈一谈自己的想法。

金泰亨欣赏着画框内一幅幅梵高的真迹，联想到梵高的生平，那终生不得志，却死后出名的命运。

其实他为梵高感到不平，在某一方面上很没有必要不是吗？梵高若真在乎金钱与虚名，凭他的天赋，他能够做到画当时大众喜爱的作品，并且做得十分出色。

可是他没有，他是特立独行、才华横溢的梵高。

思考间，金泰亨来到《麦田群鸦》前。曾经充满生机的金色麦浪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乌鸦下的阴郁麦浪。

金泰亨能跟随梵高先生的笔触，感受到画家在作画时内心的凌乱、剧烈波动、狂暴无助、绝望痛苦……他的情感变化太复杂了，但压抑始终是情感的主基调。

一瞬间，电影中、书中关于文森特先生的记忆涌来……他金泰亨，真诚地敬爱并仰慕文森特先生。

“这名画家，所思甚深，所感甚柔。”

画面中压抑的情感席卷了金泰亨的全身，他的眼中有些许泪光闪现，他努力憋回泪水，但情感越发猛烈，就在堤坝快要冲垮时，四月站在他的身旁。

四月恰离开《盛开的杏花》，就遇到一个嘟着嘴巴，看起来委屈巴巴的人。

四月没有打扰金泰亨，而是默默站在他的身旁，拉了拉金泰亨的衣袖，鼓励地看向他，告诉金泰亨，我在这里。

金泰亨的鼻头粉红，紧咬下唇仅是为了憋回眼泪，他能感受到四月的手灵活地钻进他的大衣口袋，努力地想要包裹住他的大手。

四月的动作笨拙，手又小巧得紧，金泰亨在得到力量的同时也有被四月可爱到。他主动牵住四月的手，十指相扣。

“陪陪我。”他的声音沙哑，眼角旁也有明显的红。在某一方面上，他和文森特先生相似，比如他们均热爱生活与艺术、对生活充满热情，他们在绝大多数时间里画面中色彩都是明亮的。

可他也比文森特先生幸运，幸运在他拥有四月。文森特以割耳的方式表达他的爱意，得到的却只有尖叫与颤抖；此刻的金泰亨站在阿姆斯特丹梵高美术馆内，对着《麦田群鸦》留下赤诚不甘的眼泪，却能得到四月的安慰和理解。

“Who am I in the eyes of most people ?

A nobody a non entity, an unpleasant person,

Someone who has not and never will have any position in society.In short, the lowest of the low.Well then even if that were all absolutely true,then one day I will have to show by my work what this nobody, this non entity has in his heart.”四月也有感而发，无意中道出Vincent信中的一句话，一句感动无数人的话语。

金泰亨闻言，顿了顿，从口袋中抽出手，无法抑制地，将四月拥入怀中，他的脸埋在四月颈间，慢慢地、慢慢地，有液体划过的触感。

他在默默地哭泣，他明白，他哭泣也不应该打扰其他参观美术馆的人。

四月微笑着揉了揉金泰亨柔软的短发，踮起脚尖想要让金泰亨靠着舒服一点，她似哄小孩子一般轻拍着金泰亨的背部，口中却柔和地说着，“泰亨，哭吧，为你想哭泣的一切。”

—

金泰亨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美术馆的了，他的眼睛哭到红肿，只要尝试着睁开眼睛，眼睛就会疼，回到定住的民宿，四月在网上学习捣鼓着冰袋，她实在是一个手残。

把金泰亨哄睡着后，四月离开了房间。

—

黄昏时分，已经清醒的金泰亨坐在民宿客厅旁的餐椅上百般无聊地盯着民宿主人，一位69岁的老奶奶，准备晚餐。

“Are you waiting for your girlfriend? ”被盯着很久的老奶奶头也没抬地向金泰亨搭话。

“Yes. ”金泰亨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人的行为有点不礼貌，于是尴尬地转过头，将视线投向室外。

“Are you worried about your girlfriend?”在做华夫饼的老奶奶抬头看向眼前的年轻人，在某一瞬间有被年轻人的面容震惊到。

“wow, you looks handsome. ”

“Yes ……”本想回答老奶奶前一个问题的金泰亨，在说完话后，却发现自己反应的时间，似乎有点慢了?总之，老奶奶看她的眼神好像都变了。

“Hah -hah, interesting. ”老奶奶开怀大笑，笑完后，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地把手中的食物配上烤盘放进烤炉。

“why don't you go to find her? ”老奶奶又取下食材，放在砧板上，开始做菜。圣诞刚结束不久，准备的食材还很丰富，许多圣诞气息才残留在这栋民宿，比如槲寄生。

放在餐桌上的槲寄生，上面的浆果光泽流动，存放的时间还没有很久，金泰亨眼里眸光闪烁，面对老奶奶的询问，他只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他的视线依旧流连在玻璃门外，撑着脸庞，等待心上人的归来。

酉时，四月才携月而归。

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又干了什么，不过金泰亨只需对上四月笑着的眼睛，就知道，她一定去交朋友了，与松鼠，与阔叶林。

果然，到了饭点，在餐桌上，四月的小嘴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见闻，美味的火鸡餐也没有太认真地品味，金泰亨也认真地听着。

放下刀叉，四月的手在桌底拉了拉金泰亨的衣袖，“我吃得有些撑，陪我出去走走好吗？”四月还难得的，嘟着嘴巴做可爱状。

“好。”得到金泰亨肯定的回答，四月迫不及待地拉着金泰亨离开了民宿，金泰亨在离开之前还用英语告诉老奶奶别等他们回来。老奶奶则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路上有许多破败的杂草，风似是不喜欢站在这旷野的两人阻挡它对大地的袭击，吹得更加卖力。四月从背后掀起金泰亨的纯黑连衣帽，替金泰亨戴上后才想给自己戴上帽子。

突然有个想法冒出心头，四月见着金泰亨宽厚的后背，她有点好奇被金泰亨背着是什么感觉。思维焕发的四月，一下子联想过度，走着走着就与金泰亨拉开了距离。

“在想什么呢？”金泰亨温润的声音响起，四月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默默向前走。金泰亨见四月没注意到自己，不甘心地小步跑到四月前进的小路上，挡住四月的去路。

四月一步一步，朝着金泰亨的怀里走进，四月背对着月亮，今晚月光格外皎洁明亮，金泰亨就那么见着四月一点一点地逆着月光迎来，慢慢地在他的视野中变得清晰，无所察觉地占据着他的心房。

本想等四月撞进自己怀里的金泰亨，到底还是低估了四月对周围环境的察觉能力。好吧，她对环境的感知能力还是很弱的。

金泰亨温柔地注视着向他走来的女孩，他有时候真讨厌这双眼睛，只要一不小心视线触上了四月，就无法移开，极端的情况下他甚至想剜去双眼。但他也知道，即使眼睛无法感知，身子还是会不受控制地转向有她的方向。

女孩在距离金泰亨不远处清醒过来，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看向金泰亨，明白过来后开心地跑向金泰亨，发丝在月光下好似镀了一层银，她的笑眼弯弯，奔跑的身影尤为迷人，最让金泰亨欢喜的是，她奔跑，是为他。

她的每一步都踏在金泰亨的心尖，她的眼里别无他物，只有他，金泰亨。

他金泰亨是被她四月坚定地选择了呀。

幸福的感觉，充盈在心尖。原来和心上人过的生日，真的如此不同。

四月扑进金泰亨怀里，抱住金泰亨，蹭了蹭。四月能感受到金泰亨气息的沉重，微微抬头，望向金泰亨的双眼，随即又害羞地把头埋在金泰亨大衣上。

“四月，抬头，看看我。”金泰亨哑声道。

四月动作微小地刚探了个头，唇就被金泰亨吻住。不过金泰亨仅仅轻咬了咬四月的嘴唇就放开了，放开后又想更进一步，唇刚要与四月的唇贴合，双唇之间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双手挡住。

“还不是现在…”四月的眸子含水，挡住金泰亨的手闻起来也是淡淡的茶叶的清香。

金泰亨咽了咽口水，调整好情绪后才说道，“好。”，过了一会，又补充道:“此时此刻，四月，我只想吻你，与你共醉这月色。”

“好…”

两人挽着胳膊，在月色下漫步，在四月的指导下，两人过了许多弯弯绕绕才来到四月想要带金泰亨来的地方——一条较大的河边。

其实在阿姆斯特丹的郊区，以俯视的方式，位置还是很好找的，可现在是夜晚，到处都是相似的田地，四月着实带金泰亨绕了很久。

金泰亨来到河边时，抬眼的世界真的让他震撼了许久。河畔旁还有某户人家未带回家的稻草，头顶星罗棋布，星河灿烂，硕大的星星的光芒甚至盖过了月光，星星在河面的反射下格外明亮，似乎整个世界因为星星而更加耀眼。在河的另一岸则是众多的船只，旗帜在随风飘扬。

太像了，一切都太像了。甚至连他与四月二人的着装也与画中很相似——金泰亨与四月成对的湖蓝色着装。

“此刻，你与我正挽着胳膊，交谈着，行走着。”四月一步步引导着金泰亨。

“风吹起我的衣裳，这一刻的我们被定格，在画中，也在照片中。”

四月松开挽着金泰亨的手，向某个方向走去，隐匿在月色中，沿着四月的身影，金泰亨注意到了一颗古树，古树上缠绕着一种寄生植物。

四月折下一段植物，伸出手邀请金泰亨来到树下，对金泰亨解释道:“这是槲寄生，对古木破坏极强，我想，我折一枝也算保护古树了。”

四月从口袋拿出一条红丝带，爬上树，用红丝带将槲寄生系在树枝上，幸好红丝带有那么长，不然还真围不住粗大的树枝。金泰亨见四月一个人就那么爬上了树，站在四月下面担心四月坠落，时刻注意着四月的动作，做好接住四月的准备。

四月笑得明媚，在离地面不太高的地方跳了下来，金泰亨想要接住她，却被四月拒绝了。直到四月安稳落地，金泰亨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这才发现刚刚的自己竟紧张得出了汗。

四月主动牵着金泰亨来到树枝下，指了指头顶的槲寄生，毫不矫情地向金泰亨索吻:“现在，你可以吻我了。”

“算是你遇见我之前圣诞节的补偿?”女生可爱地歪了歪头。

金泰亨的吻很温柔，每一分都倾注了十分的情感，他的吻逐渐炽热，却在那个时刻前主动离开了四月的唇。金泰亨啃了啃四月的脖颈。

“你真美。”月光下的河面波光粼粼，四月的双眼也是如此。

他突然就想以天空为被褥，以大地为床单，以亮星为见证者，亲吻四月的躯体。但他不能这样做，四月刚能接受亲吻，他不想强行进入到这一阶段，而且，他知道四月害怕身体的交融。

回到民宿后，两人又一起看了《Before sunrise 》，才结束12月30号这温暖的一天。

似冬天的咖啡般的一天。

—

回国后，金泰亨在1月11日才收到四月的生日礼物，原本以为四月不会在意生日礼物这些繁琐礼节(其实是为自己没有收到四月的礼物找借口)的金泰亨表示，很惊喜。

四月的礼物是两幅画作。

第一幅是四月在文森特先生《罗纳河上的星夜》的基础上添加一点点改动的临摹画作，改动不是很大。四月将画作里原有的环境与金泰亨生日那天晚上景象相融和，在文森特画中情侣的身后画了他和她。

两人都是湖蓝色的大衣，版式与画中的衣服自是不同，很好辨认，再加上印象派的风格，人自是模糊不清，却又能让接触的人看出，画中人的神韵。

第二幅则是两人在槲寄生下拥吻的场景。暖光的色调，模糊又暧昧的光线，拥吻的两人，飘扬的红丝带，晶莹剔透的白色浆果，虬曲苍劲的枝干……

​一起寄来的还有一些照片，照片里有那天晚上两人在河畔边挽着胳膊走路的场景，角度特地与《罗纳河上的星夜》对上。

还有他们拥吻的照片，金泰亨很喜欢。

在照片的背后，还有四月留下的信号。

“我用自动摄影机技术拍摄的照片，不用担心有人偷看我们。还有，我爱你，金泰亨。”

我爱你。

​

作者泰亨，生日快乐。

作者你的生日，是我们值得欢庆的盛典。

作者经历过谣言诽谤低谷挫折，你依旧美好如初。

作者你依旧作为我生活的调节剂，在我思考人生的意义，思考“我是谁”，陷入虚无主义时，帮助我跳脱这个怪圈。

作者我爱你的灵魂，你的真，你的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