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陆·终南弟子

不知为什么，潼冥和颜渠相处的真是十分和谐，颜渠这男人平日里一副刚正不阿，连半点废话都不愿意讲的模样，可对付起小孩子来倒还真有一套，但凡潼冥想要的东西，他都最大限度地满足他，有几个瞬间我几乎怀疑潼冥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过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潼冥自九重天来，就算要做谁的私生子，也该是天上仙神的，不过到底是哪位仙神家的子嗣，我从始至终也没有问过。

许是从未下过人界，潼冥瞧什么都稀奇，原本一心要带我去昆仑，没有闲心看这看那，如今我允了他一定会去，他反倒放飞自我起来，有时瞧着路边画糖画的老人拍手叫好。

每至此时，他便都能得到一幅糖画——那是颜渠自掏腰包买给他吃的。

我每问颜渠怎么总是给潼冥买东西，他便义正言辞的回答我，倘使我想要什么，也买给我便是。

这话倒有点像是我在向他讨东西了，我素来不喜这样，也从没有向他提起过我想要什么，不过我倒也真想不出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我想，若我真要什么东西，他多半也是拿不出来的吧。

那日不知是经过了哪个镇子的庙会，周遭几乎是万人空巷，全聚集到市集去了，我拉着潼冥的手艰难的在人群中穿梭，不多时被挤得遍处寻不见颜渠，好容易在一处人稍少一些的小摊贩前锁定颜渠束发的银冠，我扯着潼冥往那里挤过去。

挤到近前忽有个小姑娘，突然一头扑进颜渠的怀里，大哭大闹，但因隔着些距离不知她在叫嚷些什么。

我又使了好大的力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身侧的人流挤出一条道来，更近一些，才从嘈杂熙攘的人群中依稀分辨出几个字。

小姑娘大哥哥，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瞬时之间，几道白影嗖嗖嗖，好似是踩着人头腾飞而来，人群大惊之下，竟自动让出一块空来，那几道白影便腾腾落了地。

是三个年轻的佩剑的白衣道人。

为首的那个冲着小姑娘说。

道人一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

小姑娘躲到颜渠的身后，以期寻求颜渠的庇佑。

道人见颜渠也是一声白衣，手持配剑，一眼认出他也是修仙之士，伸手作了一揖。

道人一终南弟子捉妖，烦请道友让步。

“妖”字才出口，四周人群乱做一团，但挤进来的远比逃出去的要多，大家都想开一开眼界，瞧一瞧这个孩童模样的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姑娘只是睁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颜渠。

小姑娘大哥哥我不是。

颜渠不做声，道人似是有些急了，但依旧好言好语。

道人一我瞧道友修为不低，是人是妖一看便知，还是将她交与我们吧。

颜渠侧了侧身子，把小姑娘从身后露出来，意思是默认。

小姑娘两条眉毛拧作了麻花。

潼冥她是妖么？

白夷瞧不出。

潼冥你不是能看么？

白夷我只能看血气，却不能看人气或者妖气，这小姑娘身上干净得很，不像是杀生的主，至于是不是妖怪，那我就不能确定了。

潼冥既然没有杀生，那就是个好的咯？你救救她吧。

白夷她可没有在向我求救，她找的是你颜渠哥哥。

潼冥你无情你冷酷！

潼冥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一撇嘴，接了一句。

白夷你无理取闹。

谁知话刚说完，潼冥已经从人群中间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