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的军训开始了。
凌晨四点，天色尚蒙，霏霏细雨，静寂的城市在路灯下光影迷离，一辆辆满载着学生的绿色军用卡车从校园里鱼贯而出，往训练基地驶去。
一车的大一新生，彼此之间都还不怎么认识。
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迷彩服。
妙妙站在微微晃动的大卡上。
不知道车要开多久。
车上有点闷热，有点无聊。
有几个男生嗡嗡地小声聊着游戏。
妙妙忍不住悄悄跟隔壁女生唠家常：“你叫什么名字？”
“朱敏。”
“我叫林妙妙。”
女生对她羞涩地笑了笑。
林妙妙见她害羞，“你很紧张吗？”
“我有点晕卡车。”
“你多少号啊？”
“我152号。”
“我177号，我们的号怎么都这么大啊？”
“可能我们人多。”
“噗嗤～～”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妙妙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我想起个了笑话。”
女生好奇，“什么笑话？”
妙妙收住笑，压低声音，“说有个当兵的，他的编号是001，一次教官喊'洞洞腰，出列！'，001出列了，这没毛病吧？”
“嗯。”
“但是001的战友里面有一个二货，那个二货听了教官的口号，手叉着腰，就像一个虫子一样扭啊扭，扭啊扭，一边扭一边出了列。教官生气地问他，你在干什么？那个二货委屈地说，不是教官您让我们动动腰吗？……”
“噗～”那个女生听到后面，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她就不紧张了。
车上还有其他人也听到了，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大家一笑，车内的气氛就轻松多了。
“我们班有没有洞洞幺？谁是洞洞幺……”
一个男生开玩笑地询问起来。
朱敏发现自己的胸口没那么闷了，也没有想吐的感觉了。
她一边笑一边打量着妙妙，这个女孩子好可啊。
像个精灵，又活泼又清新。
朱敏由衷地喜欢起林妙妙。
不戴眼镜的林妙妙是真的非常漂亮，皮肤好得不像话，饱满柔嫩得能掐出水来，气色鲜艳，五官像描绘过的，精致而立体。
不过虽然很漂亮，却一点也不端架子，很适合做朋友。
男生女生都喜欢林妙妙这不扭捏不做作的性格，一时车内欢声笑语。
只有车厢角落里一个女生看着林妙妙，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浮夸！”，面露轻蔑。
不过这影响不到大家伙儿。
林妙妙更不知道有人diss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闹。
大约一小时后，卡车开进了一个陌生的部队大门。
本来还闹哄哄的所有人不自觉地一起噤了声。
因为下雨，五点的凌晨还没有透出一丝天光，反倒是有一片黑云压在天边。
卡车列队驶入一条黑黢黢的林荫路，地面湿漉漉地闪着暗黑的光，四周有些死寂的静，只听得到卡车发动机低沉的轰鸣，间歇还有零星的虫鸣。
空气清新。
……
林妙妙他们军训是完全封闭式的，要求手机上交。
这意味着后面的十几天直到最后晚会，他们才能再见。
交手机前，林妙妙发了信息给钱三一：“我们到基地了，手机要交上去！军训完了我给你打电话。”
彼时钱三一也正在进行艰苦的二十公里拉力训练，等看到她的信息时，江大的军训已拉开了序幕。
一场秋雨一场凉。
九月，秋高气爽，正是军训最佳时候。
林妙妙清减了。
她们每天都要环山夜跑，在有雾气的山道上，踩着落叶，踩着昏黄的灯光，跑得浑身大汗，衣服湿透。
几千人踏着一致的步伐，喊着口号。
军训期间，江天昊偷偷溜到她们女兵连来看妙妙，好几次是来送零食的。
大家吃住在一起，时间长了，连那几个本来对林妙妙有敌意的女生都八卦起林妙妙的感情生活。
“哎，林妙妙，江天昊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那是我哥们！”
“不会吧？不会是郎有情妹无意吧？”
“什么眼神？战友情看不出来？他有喜欢的人，在中戏，我闺蜜！”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收了太可惜了！”
“你们啊，咸吃萝卜淡操心，看你们闲的，指导员给你们找了点事，篝火晚会的表演节目。”
她找了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花开的时候你就来看我》
“这是什么啊？”
女生们果然都转移了话题。
“歌舞啊，二十一连的人都要参加排练啊，男的女的都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妙妙中气十足。
“啊？！我不会跳舞。”
“我五音不全。”
看下面的人一个个露出不情愿但又不敢反抗的表情，妙妙忽然get到了当班主任的那种折磨别人的愉悦感，她坏坏笑了一下。
哼哼！
看你们这一个个闲的，现在不能嚼舌根了吧。
林妙妙把男生也召集起来，把他们分成了两个班：
提优班——有舞蹈基础的为一班，女生为主
培优班——手脚不协调的为一班，没有舞蹈细胞的重灾区。
每天晚上练一个小时，林妙妙先带他们学一遍慢动作，再连贯起来跳一遍，然后让提优班的带动培优班，一帮一纠正动作，直到她满意了才肯放人回去休息。
“林妙妙很负责任，”辅导员在一旁跟她们连的教官说，“她是江州精英中学考上来的，文科成绩比较突出，才艺也不错，你看，指挥得有模有样的。”
“挺好的，”陈教官看了半天，“这帮小孩挺厉害。”
“林妙妙在中学的时候就编了一支小鸡舞，”江天昊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一战成名啊。”
“哎，江天昊，哪哪有你，”辅导员推一下眼镜，“你们高中就是同学，这情谊不一般啊。”
“我们是哥们，李辅导员，您可别冤枉了林妙妙。”
“我也没说什么。咦，不过，我看王思凡好像跟林妙妙有些不对付啊。”
“我看就是王思凡清高，不服管教。”江天昊颠着腿不以为意地帮林妙妙说话。
场上，林妙妙一边在前面示范，一边喊着“动作慢点，动作慢点”，“蹲！抖肩！转！……并腿！并腿！”，时不时喊一句“加油！”
王思凡停下来，瞪着林妙妙，“跳的这个什么舞？真俗！像广场大妈跳的，我不跳了。”
“大妈？……”有个女生疑惑地问王思凡，“挺酷的啊。”
这个舞的动作都是林妙妙原创，融入了很多街舞和urban dance 元素，有点日韩风，节奏和力度非常强，其中有个弯腰挑眉的动作，林妙妙做得痞帅痞帅的。
不过歌曲的抒情意味非常强，形成了一定反差。但是如果把所有的动作卡上音乐的节点，效果有点惊艳。
只是现在大家排得有点混乱。
“今天就先排到这儿吧，”林妙妙拍拍手，“王思凡，你如果对这个节目有更好意见的，可以来找我聊，一起改。”
人群散去了，辅导员和教官面面相觑，也散了，留下江天昊在那里摸头。
林妙妙给了王思凡一听可乐。
“你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只要不是这个舞，我都可以。”
“你这哪来的毛病？”
林妙妙坐到单杠上，“这个舞，多好。随意，有些同学没基础，但是拍拍手，扭扭腰，抖抖肩，转转身，就能跟上节奏，只要把动作练熟了，就能出效果了。”
王思凡想反驳的，但她嘴又笨，嘴张了张，却没词。
林妙妙也知道了她就是单纯挑刺，刷刷存在。
那就让她做点事吧。
“这个歌到时候要有一男一女对唱，这样，女生部分你唱，男生部分我唱。”
王思凡闻言，有点心动，却说反话，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林妙妙，“我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
“合作共赢！来说说，表演那天你穿什么服装比较合适。”
“白T配牛仔裤？”
“太普通了！”林妙妙摇摇头，“我们跳的是现代舞，音乐节奏是带点抒情风的网络歌，咱们穿得剑客侠女一些，带点古风，反差效果会很大，搞笑又好看。”
“你就是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我就是那侠义肝肠的胡子哥。”
“听上去好像不错，”王思凡听得有点迷醉了，最后看向林妙妙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我可还没答应，我再考虑考虑，明天答复你。”
“行行行。明天排练之前告诉我。”林妙妙跳下单杠，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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