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老秦

老秦在德顺斋买了桂花糕刚出来却见对面的包子铺的老板恶狠狠的打骂着一个人。

老秦本不该管这些闲事的，但他却忽然见老板打骂的是个姑娘家，小姑娘一直低着头。

好像是小姑娘偷了包子铺的包子。

老秦心下一软过去给了包子铺老板一些碎银子“这些绝对够她偷你的包子钱了，这事儿就算了，只是一个小姑娘，算了吧。”

包子铺老板收了钱又瞪了小姑娘一眼这才作罢。

老秦转头看了看小姑娘说了句“不管怎样，偷东西总是不好的。”老秦又将自己新买的桂花糕递给了小姑娘“这些桂花糕你拿去吧，想来姑娘家更爱吃糕点一些。”

小姑娘依旧低着头，老秦自顾自的将桂花糕塞给了小姑娘就走了。

小姑娘全程低着头，因此并没有看到她眼底的狠辣绝情以及她袖子里刚刚收回去的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巧刀片。

小姑娘抬起头看了看老秦有些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桂花糕叹了口气追了上去，还是道声谢吧。

小姑娘赶上了老秦，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愣在了那儿。

老秦看着小姑娘不断变幻的神情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小姑娘却一皱眉伸手就使劲儿攥住了老秦的胳膊，竟让老秦一时有些挣脱不开。

小姑娘压低声音开口“哀鬼与你是什么关系！”

老秦听了小姑娘的话心下一惊，面儿上却依旧是平平静静的“什么哀鬼？姑娘还是快些回家吧。”

小姑娘却不依不饶“别装傻，地狱门的哀鬼？你当真不认识？”

老秦见这小姑娘实在难缠而且她又知道地狱门知道哀鬼，定不是个简单的。

老秦的语气也有些不善“你到底想干嘛！”

“你长得与哀鬼十分相似，手里的扇子又是哀鬼的独门暗器，你说你与哀鬼没有关系，你以为我会信吗？”小姑娘眸色不明，语气里却带了些志在必得。

老秦见状只能将小姑娘带到了避人的地方。

他手上的扇子从来不离身，旁的人说他附庸风雅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少有人知他手里的扇子是暗器，扇骨内藏了针，有有毒的有无毒的，扇面也是经过哀鬼改造的，只要老秦想，他的扇面都可以变成杀人于无形的暗器。

哀鬼虽说从不教老秦那些武功，但他在死之前终究是怕老秦遭遇不测，这才教了老秦如何用这把扇子，如何自保。

其实当初在无影阁断崖底，百兽林，他都用过这把扇子，只是并未让九郎他们发现罢了。

如今这些东西轻易的被一个不明来历的小姑娘认了出来，这让老秦如何不提高警惕。

待到了无人之处，小姑娘吊儿郎当的笑了笑“何必如此紧张，我又不会伤了你。”

老秦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长的清清秀秀的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可老秦却绝不会被她的表象迷惑。

方才没注意到，如今仔细看了才知道这姑娘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单看她刚才走路以及虎口上的老茧就知道她的本事可不小，不可小觑。

老秦眸中有了几丝狠厉“说，你是谁！”

小姑娘忽然就一副受伤的神情“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你这样凶我，娘亲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老秦听了小姑娘的话更糊涂了，有些云里雾里的“别废话！”

小姑娘突然就笑了两声“你可知道喜妖。”小姑娘一提到喜妖面色变的冷硬，语气也出奇的冷。

对于喜妖老秦是知道一些的，他记得父亲当年提过，他们同是地狱门最高的杀手，当初就是喜妖为他挡了一箭他才活了下来又被苏灵救了。而后听说，喜妖，好像是失踪了。

老秦此时不知道小姑娘突然提起喜妖是为何，他只得试探的开口“我知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眯了眯眼“我怎么知道？因为……”小姑娘忽然上前一步靠近了些老秦“因为，她是我的娘亲呀。”

老秦有些被惊住了。

小姑娘又咯咯咯的笑了“怎么，很惊讶吧。”

当年喜妖为了救哀鬼受了极重的伤，但她在地狱门一个天字级杀手的拼死一搏下被救了出来。

那个天字级杀手叫楚良，是喜妖的手下。

这个楚良是喜妖亲自带出来的杀手，但在这过程中，楚良喜欢上了喜妖，可他也清楚，喜妖是不会喜欢他的。

在最后那次任务中，楚良拼了命的救了喜妖出来。

他一直带着喜妖东躲西藏，费力的为喜妖治病疗伤，但喜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短时间内根本就养不好，而且养伤需要的药材实在是太多了也太贵了。

楚良不得已只能又干起了老本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那次，楚良出了一个极其凶险的任务，拿到了一大笔酬劳，他急急的换了药材和补品带回去给喜妖。

却不想他回去了看到的却是打算要走的喜妖。

楚良心里酸酸涨涨的又有些气愤“你还是要走！”

喜妖皱着眉仍旧是冷冷的表情“我得去找哀鬼。他还活着。我得找到他。”

楚良看着手里的药材情绪有些崩溃“哀鬼！哀鬼！哀鬼！又是哀鬼！你都说了多少遍他的名字了！难道我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就换不来你的停留吗？”

喜妖眉头又皱了皱，清秀好看的脸庞仍旧是冷冷的“你不是哀鬼，你很好，但是，你不是哀鬼，仅此而已。”

在楚良带着喜妖的逃命的日子里，喜妖不止一次的说过让楚良别管她了，她要去找哀鬼。楚良知道喜妖是喜欢哀鬼的，因为喜妖只有在见到哀鬼的时候才会笑，当初喜妖为哀鬼挡的那一箭更是让楚良知道喜妖对哀鬼的心意。但他以为只要自己够用心，只要自己够爱喜妖，总有一天他就会替代哀鬼在喜妖心中的位置。

可不想都过去两年了，喜妖满心满眼的还是哀鬼。

喜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楚良开口“让开，我要去找哀鬼。”喜妖是杀手从来都是冷冷的，说话也从来都是命令的口气，但毕竟楚良为了她确实做了很多，她也是感激的，于是又加了一句“我只会连累你，你若是自己一个人，会好过很多。”

楚良却像是没听到喜妖的话似的仍旧挡在那里。

喜妖上前一步动了手，不过也只是为了逼开楚良罢了，并未想着伤到楚良。

可喜妖忘了，她的伤到底伤了她的根本，况且楚良这一年又不停的接活儿，且都是自己一个人出生入死的去拼命，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楚良了。

不出所料，不过几招喜妖就败在了楚良手下。

楚良看着喜妖眸色痛苦“喜妖，对不起。”楚良眼睛一闭废了喜妖的武功。

喜妖忽觉一阵剧痛，双眼中尽是恨意，喜妖咬着牙说着“楚良，我恨你！”

刚被废了武功的喜妖更是脆弱，楚良又逼着喜妖与他成了亲。

这其中无数次喜妖想逃或者想寻死都被楚良拦了下来。

他们成亲两年后，喜妖有了身孕。这时候楚良仍旧在接着那些暗杀的生意。

不过，如今楚良已经拉了一伙人，他准备组建自己的势力，无影阁。

无影阁刚成立的时候还名不见经传，不过楚良并不着急，他相信他的无影阁一定可以成为下一个名震江湖的地狱门。

这几年里，喜妖未曾与楚良说过一句话。

而在喜妖刚生下女儿的时候，楚良带了一位温柔娴静的江南女子如儿回府。楚良告诉喜妖，这位女子会成为他的平妻，闻得此言，喜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那女子一眼，并未开口。

楚良一甩袖子走了，明显是动了怒。

当夜楚良的火气大，如儿被折腾的满身都是可怖的青紫。

如儿壮着胆子问他“这是怎么了？不妨说出来给如儿听听，说不定如儿也能为您解忧。”

楚良眼神一暗，用拇指与食指用力捏住了如儿的下巴恶狠狠的开口“不该你问的，不要多嘴！”

这如儿也是个善于揣测人心的当即回道“如儿知错了，如儿记住了，以后决不再犯。”

如儿凭着这一份聪明在府里混的风生水起。

在喜妖的女儿七岁的时候，如儿当着喜妖的面向楚良说“夫君，我喜欢姐姐住的院子。”

楚良目光闪了闪开口道“哦？你想住她的院子？”

如儿娇滴滴的应了一声又往楚良的怀里钻了钻。

“如儿说想住你的院子”楚良看了一眼喜妖又说道“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马上就让她滚。”说到后面楚良的语气里竟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害怕与期待。

如儿不可思议的看着楚良，却在看见楚良的神情时闭了嘴，还是她高估自己了，她以为她已经将楚良牢牢握在手心里了，却不想她彻彻底底的错了。

就在下一刻，喜妖一如既往未发一言进屋牵了女儿拿了两样东西就出了屋，然后看着楚良像是在问“你想让我住哪儿去我就去哪儿。”

楚良见状气的有些发抖，“府里东南角有一个废弃的院落，你就住到那里去吧。”

喜妖听了，拉着女儿就走了。跟在喜妖身后的阿无也一言不发，整个人都是与年龄不符的低沉与成熟。

虽然喜妖被赶去了废弃的院子，如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看见就在喜妖转身走了的一瞬间，楚良落了泪，他哭了。这是她第一次见楚良哭，竟然是为了喜妖。

是她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