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黄河（五）

人的固有观念如此可怕，若不是同小白相知相许，鹧鸪哨亦不会想到，这妖中善类，竟也如此纯良。

这二人只顾着说笑，全然未注意身周的情形。直到，那书生提议要将孩子扔到河中喂了“龙王”，周遭愈发吵闹起来。

小白眼向四周扫视一圈，只这一圈，便见那孩子已被俄国人抢到了手中。

却见那红毛鬼子一手抓着船舷，一手拎着孩子的包被，手一扬，便将孩子抛向了河心。

那妇人惨叫一声：“我的孩子！”便昏撅了过去，再无了声息。

鹧鸪哨此时两手都不得空，有心救人，但力不足矣。

却见那船身再度狠震一下，一个巨大丑陋的如巨龟的怪物，高高地扬起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獠牙。似乎嗅到了婴孩甜美无比的肉味，那怪物张着嘴，就等那孩子掉进自己的嘴中，成为一顿鲜美多汁的餐点。

所有人都面带着狂热的期待，望着这一切。

却在众人眼前，白光一闪，一道白影飞将出去。

鹧鸪哨只觉怀中一空，便见小白已不见踪迹。再细看时，她已于半空中，接住了孩子。

小白衣袂飘扬，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伸到孩子脸面逗弄，脚下只略一点，便踩住了巨鼋的鼻尖。

那鼋仰着头，张大嘴巴，想要去咬小白。

小白单脚脚尖点住鼋，完全不为所动。

黄河河面巨浪翻滚，狂风四起，闪电交加。小白只单脚点住鼋头，眼只看着怀中的孩子，手只逗弄孩子。

黑发在风中飘散。所有人都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妇人自那洋医生托马斯的怀中悠然转醒，第一眼便也看到了这一幕。猛地跪下，大喊：“神仙菩萨！”

鹧鸪哨看向独站鼋头的小白。女子是同以往不同。身上神性的光辉同以往的妖气不同。但那还是他的小白，他此生的妻子。

一手握着船舷，另一手挥出钻天索。

小白见钻天索向着自己游来，便知鹧鸪哨的意图。空出的手抓住那索，只借了一点力，便飞腾而起，落回了甲板之上。

那鼋仰着头跃起，却在此时失了小白的踪迹。落回水中时激起的大片水花，几乎要将这艘铁皮船掀飞开去。

众人一片惊呼间，那书生不由得大叫起来：“妖女！妖女！惹怒了龙王的妖女！”

小白立于甲板船头，只暗暗运起灵力，集于喉间，对着巨鼋道：“巨鼋休处无理，退下！”

黑发于风中飘扬，白裙于风中狂舞。只那一声叱，如剑般剖天漫天黑云。

巨鼋本是畜牲，已于这声叱中感受到了一种它不敢惹的力量。嘶吼了一声，悻悻退下。

说来也奇，立时，黄河之上云淡风轻，云开日朗。

“神仙菩萨！神仙菩萨！”那妇人立时跪到小白面前，不断拜着。船上也有一些人对着小白拜着。

“什么神仙菩萨，我看，就是个妖女！”那个书生嗤之以鼻：“这妖女救得你们一回，救不了你们二回。你们这些黄河上行船的，现下得罪了龙王，看以后龙王不得跟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