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为丹井中死去的卸岭兄弟刻了竹牌。
陈玉楼默默地拿起一块来,伸指抚摸上面的名字。指尖有些颤抖。
“陈玉楼。”寒儿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陈玉楼的手。
“寒儿。”陈玉楼抬起头来,望着寒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呢。”
寒儿不说话,只望着陈玉楼。
“你说,若非我一意孤行,不听你的劝,是不是我的这些卸岭兄弟就不会死。”
寒儿望着陈玉楼的眼睛,不说话。
陈玉楼慢慢靠近寒儿,将头轻倚在女孩肩头。
望得得他的神色,却听他的声音从肩头传来:“寒儿,你说,若我早先便听你的,是不是我的这些兄弟就不用死。”
寒儿默然不语,只轻轻拍着陈玉楼的背。过了良久,才道:
“你没错。这不怪你。你没有了前世记忆,自不会记得我们之前的种种。于现下的你而言,我不过是个才相识几日的陌生之人。就算你有心拉拢,却也不再是对我如前世般信任。你有卸岭的十万人的性命顾虑,自不会轻易冒险。我,自能理解。”
陈玉楼听到“有心拉拢”几个字时,却是滞了一下。
原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这女子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突然似想开了般,站直身子,面向寒儿:“寒儿姑娘。”
陈玉楼拱手,正色道:“现下,我,卸岭总把头陈玉楼,正式邀您加入卸岭,从此往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卸岭便是您的家,您的后盾与希望,您,可愿意?”
寒儿望着陈玉楼,风姿一如往昔。一如那沙门山的年轻将军。
那时的他,一袭猩红战袍,却对她说着另一番言语——那番家国天下,那番儿女情长。
现下的陈玉楼,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中,面对着王候将相的枯骨,面对自己兄弟的残尸,对自己肃正抱拳,似之前倚在自己肩头的是另一个人一般。谁又知,这话语背后,暗藏多少算计?
寒儿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现下最主要的任务是取了瓶山宝藏。”
陈玉楼拱着手,见一时没了下文,只得撅那儿,有些郁闷。
好在寒儿给了个台阶:“至于旁的……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这回,陈玉楼等人倒是真的听从了寒儿的建议,去往瓶山之上——当然,山底下尽数被他们毁了,实在找不出像样的物什。
众人出得地宫,往山上行进。
期间,花玛拐见陈玉楼一直面色不愉,知他是为了被自己误杀的卸岭兄弟哀念,上前劝道:“总把头,您也别太自责,这也是老天爷安排的。您当时中了毒,也是身不由己。”
见陈玉楼神色未动,花玛拐继续劝道:“我们卸岭兄弟自跟了总把头之日起,这条命便是总把头的了。兄弟们自不会多怪罪于你。”
陈玉楼望了一眼花玛拐,目光瞟向坠在队伍后面的寒儿小白及搬山一行人,叹了一声道:“万幸这回有寒儿姑娘与小白姑娘拦我一下,否则,误伤了搬山的同盟,实属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