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婚与梦

小白一夜未归。

寒儿倒也不心急。她与小白同行上千年，这狐妖是个职业失踪人员，有时几年几年的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话分两头。

陈玉楼在房中躺了一夜，回想着寒儿说过的话，回想着寒儿所言的可信度。他出生于盗墓世家。常言道：倒斗的不怕鬼。他这个卸岭的总把头自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现下寒儿同他所说的，他倒似有所感。总觉得一切朦胧间，好似亲历般，又似隔着层纱，不那么真切。

为何会如此？

陈玉楼抚上胸口，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心底的揪痛感还清晰地在掌下。

到后半夜，他似睡着，又似醒着，恍惚间做了一夜的梦。梦中一个白衣的清丽女子，泪流满面地在自己面前，一遍一遍地呼唤自己。

虽说梦中的女子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但陈玉楼分明觉着，那女子在叫自己。

陈玉楼不断挣扎，却无法回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在面前流泪，望着那女子发起狠来。

那白衣的女子身周耀起金光，绚烂夺目，周遭的一切燃起烈焰。很快，女子的身影被火光掩盖，陈玉楼的眼前只有一片红，火般的红。

再后来，时间倒转，那一片红，转成了满城红色，十里红妆。

那白衣的清丽女子，换了身鲜红的嫁衣。

那身鲜红的嫁衣，红宝石缀着的头面，衬着清丽的小脸，含羞带怯。

女子似很紧张，坐在大红的喜床上，白皙的手指不断在身前纠缠。

陈玉楼感觉自己似也是一身红装，向这女子走去。拿称秆挑起女子盖在头上的红纱。

女子抬起头，望了自己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陈玉楼只能见到女子的头顶，那个俏皮的发旋。

就是这个发旋，陈玉楼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女子是寒儿。是了，那清丽的脸，正是寒儿。

陈玉楼走过去，轻轻将寒儿的头面拆下，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揉了揉她的太阳穴，笑道：“今天累吗？”

寒儿仰着头望着他：“嗯。”

从未见过的俏丽乖巧。

喉结动了动，心下想的却是，这女子，终是我妻子了。

陈玉楼粗砺的指腹划过寒儿的脸颊。

寒儿略略偏了下头，羞怯地让了让，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后用眼神对他示意。

陈玉楼轻笑一声，转身去桌上拿了合卺酒。

白玉酒杯中，鲜红的液体，被自己与女子含下。双臂交缠，一个白嫩柔细，一个匀称有力。

陈玉楼拿下寒儿的酒杯，连带着自己的，放回桌子。

女子的长发散下，再加上酒的作用，红与黑之间，更称得小脸微酡。

女子轻开丹唇，唤了声陌生的名字。

陈玉楼却知她在唤自己，轻应了声，抚上女子面颊。

这回寒儿却没有让，只是微阖着眼，任他的手指在脸上划过。长睫微颤。

陈玉楼坐到女子身边，轻轻的，如对待一件上好的玉器，珍视地解开寒儿的外衫。

寒儿暴露于空气中的双臂，脖梗、锁骨皆不自觉地轻颤。

“寒儿莫怕。”陈玉楼轻轻揭下玉器上的盖布，让这完美无瑕的躯体呈在自己眼前，轻轻覆身而上，唇轻贴于寒儿的耳朵，呢喃：“我会好好待你。”

寒儿闭着眼不看他，却也似下了很大决心般点了点头。

陈玉楼转身将帐帘挥下，关住一帐春光。

芙蓉帐暖。

新婚夜，注定是得意的。

陈玉楼流连于寒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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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楼自梦中醒来。

望向床畔，空无一人。怅然若失。

忆起梦中一切，真切到几乎是亲历般。

陈玉楼哑然：别的不说，自己尚未娶亲，亦无交往过密之女伴，何来的切身体会，一切便只当是发了场梦罢！

将此感压下不表，陈总把头利落地翻身下床。

脚一沾地，便觉似阳气失了般，再细一体会，方觉身上潮湿难耐。也难怪，做了那样真实的一个梦，没点东西流出及留下才是不正常的。

如是想，陈玉楼冷静地更衣。

刚收拾利落，见花玛拐推门进来：“总把头，有个事儿得跟您说下。”

“说。”

“昨夜，我们暗哨的兄弟发现，那个瓶山上跟下来的小白姑娘与搬山的鹧咕哨进了同一间屋子，一直到天亮还未出来。”

陈玉楼听得这话，又想到狐妖小白的平素作派，不由嗤了一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搬山魁首年纪也不小了，尚未娶亲，想来……”

说到此，声音却小了去，转瞬想到，自己是想拉拢了寒儿与小白为自己做事的。这搬山若是占了先机，抢先结交了神人，远的不说，近的，于此回自己瓶山之行恐不利。思及此，面色不自然起来。

陈玉楼对花玛拐冷然道：“拐子，速去请搬山魁首。”

花玛拐见陈玉楼变了脸色，也似想到了些什么，脸色也不好看起来。点头应下，刚要转身离去，却听陈玉楼又道：“叫人把地上的脏衣拿出去洗了。”

花玛拐点头，看到麻子端着早饭进来，此刻刚给陈玉楼布完碗筷，正站在当下对着自己不知所措。

花玛拐一指地上的那堆脏衣道：“麻子，把总把头的衣服拿去洗了。”

此回出门来瓶山，麻子便是在陈玉楼身边做些小厮的活。见拐哥与总把头面色不愉，忙二话不说，逃也似的抱起那堆衣服。

突地，麻子鼻子动了动，嗅到了衣服堆中，那股子特有的，男人的，石楠花般的气息，回想到方才看到，那俩人面色都不太好——好似还是在自己进去之后面色才不好——麻子觉着自己似乎真相了些什么——难怪总把头一直不娶亲，原来是对咱拐哥……

一回头，面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正在用早膳的陈玉楼，麻子几欲掩面而逃。

陈玉楼夹了一口腌过的藠头，见麻子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假装面色如常地一指边上的花玛拐道：“看我做甚，那是拐子的。”

花玛拐：“？”也未故及缘由便背锅道：“对，我的，快去洗了吧。”

更误会了。

麻子一脸纠结地转身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