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姐弟相见

看魏无羡像个孩童一般手足无措地怯生生的模样，江厌离不由笑了起来：“阿羡，阿澄他人呢？”

魏无羡眸中泪水逐渐隐去，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江澄他，应该很累吧……”

肩负宗主那一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光景，本应少年肆意飞扬的年龄却偏偏家逢巨变，让他不得不成长，不得不去肩负起一切本不应那么早切独自一人抗下的所有重担。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他还真是混蛋啊。

为了报答温情姐弟的恩便叛出了江家，但他那时可有想过，江家对他的养育之恩以及栽培之恩哪是他就能简简单单偿还得清的。

当初他自顾自地以为只要和江家划清界限，便不会再有人因为他和阴虎符为难江澄。

却从没想过，江澄怕不怕为难。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即使他走了，玄门百家对江氏施的压依然不小，坎坷也不会少。

这些年，江澄都过来了。他不畏惧困难与挑战，却害怕孤独。

这么些年，若不是有金凌还需他管教，还有江氏需要他振兴，只怕早已无心于人世。

是了，江澄这么些年活下来的意义根本就不是生活，而是责任。

莫隐翎轻笑一声：“江澄她很好，厌离姐姐无需挂念。”

魏无羡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莫隐翎身上，目光扫视，道：“多谢。”

莫隐翎一愣：“谢什么？”

江厌离眉宇间一片柔和：“换了我和子轩一命……”

“换”？

魏无羡还没来得及发问为何用“换”这个字，便听到金光瑶笑吟吟的声音：“好了，叙好旧了便还请二位姑娘就此歇息一晚。”

莫隐翎蹙眉，刚欲开口说话，便闻一声冷哼：“她乃我未婚妻，在这与这么多大男人待在一起过夜岂不没了清誉？”

“阿澄！”

江厌离闻声连忙回身，竖起的发丝飞扬，有些惊喜亦有些局促地看他。

已经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下，惊喜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厌离，声音有些破碎，似乎怕这只是个一触即碎的梦罢了：“阿姐……”

颤着声音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除了这些他便再没了能说出口的话语。

“阿姐……”

“真的是你吗……”

“真的，不是梦吗……”

曾有多少次在梦里回到以前的那个莲花坞，重新拥有父母兄姊，醒来之后他却什么也抓不住。

就好像是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他如何去抓都握不住。

江澄手指摩挲着紫电，生怕眼前的阿姐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变化而成。

江厌离捧住江澄的脸，眸中泪水再抑制不住地滴落：“阿澄……长大了，俊美了许多……”

也，坚韧了许多……

“阿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江厌离忙帮他抚去泪水，却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

夜夜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日日幻想着的事情变成现实。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只能化为简简单单一句阿姐。

莫隐翎知道此时不是时候打扰他们姐弟二人，于是转身看着金光瑶：“敛芳尊倒是客气。”

金光瑶嘴角时刻噙着一抹微笑，道：“莫姑娘谬赞了，若说客气在下可比不上江宗主啊。”

“！”莫隐翎抬头看他，笑容不变，眸子中没有任何波澜。

真是只狐狸。

在心底暗骂一声，问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金光瑶笑道：“莫姑娘不如问我不知道些什么。”

莫隐翎眸子微冷，道：“从何得知。”

金光瑶微微侧身，躲过了莫隐翎方才投出的暗器：“亲身经历之事，不敢忘却。”

“……”

莫隐翎身形微顿，瞳孔紧缩：“你是，造物主……”

金光瑶轻声笑道：“莫姑娘还真是聪明。”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何不能动金光瑶了。

他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他死，则世界消失。

可不对啊……原著的金光瑶不是死了么？

这时江澄也缓过神来，道：“造物主拥有改写一切的能力。”

莫隐翎惊讶地望去，却见江澄一脸笑意：“我全都想起来了。”

复又看向魏无羡，对他道：“我会还你一颗金丹。”

魏无羡猛地一惊，看向蓝忘机，却见对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说什么，不用还了吗？

平心而论，他真的甘愿就这样不上不下一辈子吗？

剖金丹这件事，他虽不后悔，却也是难过的。

每当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不得入眠，想到自己此生都无法再以正统之途登顶、永远也不能使出那令旁人瞠目结舌的惊艳一剑的时候，他心底的纠结与骄傲丝毫不比江澄少。

若是前世，他或许还能笑着打着哈哈这事儿就算过去。

可现在，他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