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异梦

《破笼》

“以我之刃，破汝心笼。”

一、异梦

？？？“……哥哥救我！”

——哥哥！

敖丙蓦地醒了。

恍了一回神，方才发觉，自己竟是撑着桌案睡着了。

左臂拄得有些发麻，缓缓撂下复坐起身，无意垂了眼，方又瞧见案上仍置着的半盏残酒，大约早已冷透了。

伸手执了盏正欲送到唇边，又忽地想起某人曾言“残酒难消，最是伤情不宜饮”的话来，不由得暗暗苦笑一回，手上顿了顿，终是原样儿放了回去。

那人一向少年心性，纵是年岁徒增也终究本性难移。或许这一句也不过当日无心戏言，自己却竟这般地记得了。

敖丙无奈笑笑，掐指算算，自近来妖魔祸乱苍生、玉帝亲敕三路天军出征镇伐，倒也确是有些时日未曾见他。也不知，这人现如今身在何处……

心下正思绪翻涌，无端地却又想起刚才的梦来。

这梦来得古怪蹊跷，无头无尾、似是中了魇般，浑身动弹不得；只觉得四下里一片空寂，冥灵中又仿佛远远闻得一声凄切呼救。

那声音飘渺无根又极微弱，纵是如何凝神聚气侧耳倾听，也难以捕捉分毫；尚不及再仔细分辨一回，人便已然惊醒了。

龙族精神力自来强盛、非一般凡俗可比，就连魇魔也要惧之三分。敖丙蹙了蹙眉头，自觉不似梦魇之为。……可若非妖魔作祟，这怪梦又当是缘何而起呢？

他闭了目揉了揉额角，试着再把梦中印象回忆出些许，奈何终究只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不甚真切，终也寻不出个头绪来。

无奈只得轻叹一声，暂抛了思量，正欲披衣起身，那房门却吱呀一声忽地开了。

但见那来人拄着根龙杖缓步进了屋，原是个慈眉善目的花甲老者。一见了他，却先躬身作了回揖，口中笑问道：

土地公“三太子醒了？”

敖丙闻言，不由得脸热，也忙忙起身回礼，叫一声“土地伯公”，又道：

敖丙“敖丙惭愧，叫老人家费心了。”

那土地公听了，却一笑道：

土地公“哎，今日得以请三太子对饮，乃是小老儿的乐事。三太子何出此言呐？”

敖丙没奈何，只得赧然答道：

敖丙“……小龙许久不饮，今日尝得老人家的酒甚是好，不由得多贪了两口，未曾想便睡过去了，客不随主，实是失礼了。”

土地公“若为着此事，三太子大可放宽了心，”

那土地公捋着一把白须，颤颤笑道，

土地公“三太子有所不知，我这酒，乃是我那婆子自己酿作的。虽比不得那天庭玉液、瑶池金露，却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最是清冽香甜。入口初时甘醇，直教人欲罢不能；偏却还颇有些后劲头儿，莫说三太子这般平日里头不嗜酒的，就是那当世第一的酒仙来，也撑不过几碗。”

敖丙这才了然，不由便道：

敖丙“若如此，小龙下回倒要请几位酒中豪杰来会一会这佳酿，看看是谁更胜一筹了。”

土地亦笑道：

土地公“好好！几载不见，三太子倒是愈发会说笑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出方才那话里有玩笑之意，一时便也忍俊不禁。又记起人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定是与那人厮混久了，连脾性也惯被他沾染了几分。

念及此处，不禁再度暗暗苦笑了一回，只怪道自己犯了什么魔怔，无非是几日里没见他，怎地就发起思病来，三句话离不着他？

那土地在旁瞧着，见敖丙但笑不语，也只当他是腼腆。二人各个笑罢，敖丙早系好了斗篷，再抱拳辞道：

敖丙“今日多谢老人家款待，小龙这便告辞了。”

土地却道：

土地公“我瞧时辰尚早，三太子不妨吃一碗醒酒的茶再走如何？”

敖丙摇头，谢道：

敖丙“不必了，我已叨扰了大半日，怎好再劳烦老人家做茶。何况尚有重任在身，不敢误了玉帝谕旨。”

那土地听罢，只得点头道：

土地公“也罢，既如此，小老儿便不强留三太子了。只是这晦朔之交、阴气极盛，若真有妖魔趁夜潮作乱，定是来者不善，还望三太子多自珍重，诸事平安。”

敖丙“自然，承蒙老人家吉言。”

敖丙点点头，又道，

敖丙“事前说的，也请老人家务必牢记，替我再向诸神一一转达一番。倘有万一，定要设法护得这一方百姓周全。”

土地公“三太子放心，小神定当全力相助。”

敖丙颔首应罢，遂别了土地公，径自踏出房中。出了庙门，轻纵身跃上云端，自云头寻着城中最高一处楼阁，飘然落伫在飞檐上，极目远眺：

但只见西方海上奄奄残留着一抹紫红，夜幕却已如泼墨、扑啦啦地铺陈开来；斜天外，一轮皓月正当青空。

皎然月下，一片乌漆江面上，唯有一道自天际涌起的银线分外醒目。那银线渐渐由远而近，波翻浪涌，汹汹有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之势。

敖丙回眸，瞧着脚下的城。

沧海桑田莫非一瞬，凡世间眨眼已是千百年。城中万家灯火，却比昔年更盛。

再过两日，便是八月十五，人间是谓“中秋”。

不由得忽地想起方下界时，自路头道听途说着的话儿来：

——“便是个该和合团圆的喜庆日子。”

……团圆么？

敖丙默然细细品读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这字眼听来格外叫人欢喜。

心中便不由得再度记起那人来，大约，也正同自己一般，在这天地某处斩妖除魔、浴血杀伐，以他的性子，或正应一马当先才是。

敖丙望着已渐渐逼至江头的大潮，无声笑了一回，变幻出宝器，飞身跃向浪尖。

……千里共婵娟，就且作团圆了罢。

-未完待续-

写在后面的作者的废话：千呼万唤始出来，《破笼》终于开文了！承蒙宝贝们厚爱，但愿还能博诸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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