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一言九鼎

没谁会乐意自己被人当棋子一样耍的团团转，尤其是像金光善这种运筹帷幄惯了的掌棋人，这滋味，要嵞染来形容，那简直就跟临死之前才知道儿子不是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所以，当嵞染恶趣味去打量金光善时，这厮果然露出了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的恨恨表情。

打铁要趁热，于是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嵞染又道：“金仙督，我废了这么多这么多口舌，为的是什么，想来以您的聪明才智，定然已是猜出了十之八九。既然如此，我呢也就不再绕弯子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您肯将他的藏身之所告知与我，我和你之间的恩怨自此便一笔勾销。”

为表诚心，等话音一落，嵞染便用法力撤去了还在金光善身体上四处游蹿的蜈蚣，完了还顺道给他修复了破败的身体，让他于顷刻之间又恢复到了以前生龙活虎的模样。

金光善试着动了动身体，等终于感觉到自己确实是没什么大碍后，他抬头，张了张嘴道：“你可是一言九鼎？”

嵞染挑眉，脱口而出道：“那是自然，我谢泠领兵数年，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再动你一下的，当然了，也不会动你的儿子。”

听她提到金子轩，金光善下意识地便抬头看了眼水镜，可不知从何时起，那里已经没有了金子轩的身影，只剩一片被迷雾萦绕着的参天密林，以及几条鳞片还未完全褪去的量人蛇妖。

“别瞪眼了，你儿子没事。”眼见着金光善就要破口来质问自己，由于实在不想听他说话，于是嵞染便赶忙先发制人给他解释了起来，“你儿子今儿已经跪了四个时辰了，以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晕过去很正常。”

那几条蛇妖是她专门派出监督金子轩的，主要任务就是等他跪晕过去后，将他毫不客气的丢出箜篌山，然后再通知附近的村民，并以二十两银子一次的价格，将金子轩安全送回他于杭州城落榻的客栈。

当然，这钱都是由金子轩专门留在客栈的侍从出的，每天一回，每回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想到这里，嵞染又默默地掂了下自己的钱袋。

将一句具濒临咽气的身体修复如初是一件很消耗法力的事，于是在用水镜监督着村民顺利将金子轩送回客栈后，她很快便离开了山谷。

“谢姑娘！”

才折出山道，嵞染正准备寻棵结实点的榕树小憩一下，远远的，便看到有一条三人高的量人蛇化成人形，在急冲冲朝她跑来的时候，被结界一下子就震得狂吐起了鲜血。

见状，嵞染连忙捏诀撤去撤，这结界本是她用来保护金光善不被人救走的，但因着有很多量人蛇都很想将他除之而后快，所以她只能将量小白的这群蛇子蛇孙们也给挡了。

“我不是特意交代过你们，没有我的带领此地禁止出入的么，你说说你，这都第几次了？”

被伤到的小妖名唤小宁，据量小白生前交代，若以凡人辈分的算法，小宁应当算是他的表重孙女，虽然她比量小白大了整整七百岁。

“谢姑娘，我……”别看小宁的年纪比嵞染大，且真身的个头也足矣顶上三个嵞染，但可能是因为她生来便长了张肉嘟嘟的小圆脸的原因，所以便使得她不管做什么都像极了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尤其是哭的时候，那委屈样，看的嵞染心里真是一颤一颤的。

“唉～”回身望了眼还被她囚于铁牢里的金光善，嵞染叹了口气道，“你不必这么着急，你放心，我不会的。”

量人蛇脑子都不大好使，所以她的心思如何并不难猜，她这么匆忙赶来，八成是因为知道自己和金光善的谈话，再加上她又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所以便想当然的误以为她真的会为了那点消息轻而易举的放过了金光善。

嵞染理解她的担忧，不过这一次，却是她多虑了。

小宁的身上滚了很多的草屑尘土，嵞染扶起她，一边温柔地帮她拍将干净，一边郑重的说道：“别担心，我不会那么做的，欠债还钱本就天经地义，我又不是量小白，没义务更没资格去替他原谅杀害他的凶手。”

小宁一愣：“可你刚刚……”

嵞染摸了摸她的脸蛋：“还记得我方才是怎么跟金光善说的么？”

小宁点点头：“你说只要他肯将教他法阵之人的藏身之所告知与你，他和你之间的恩怨自此便一笔——”像是突然明白了嵞染的意思，说着说着，她突然瞪大了眼睛，“谢姑娘，你………”

嵞染挑了挑眉，笑的奸诈：“你也听到了，我说得只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至于其他人会不会向他寻仇，那可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的。”

“嗯！我明白了！”小宁乐得牙花都全露出来了，抱住嵞染的脸就是一顿猛亲。

嵞染嫌弃地推开了她：“对了小宁，有两件事我要同你交代一下。”

“只要你肯让我杀了金光善，别说两件，十件我都答应。”

“倒也没那么贪心。”嵞染道，“我明日便要离开箜篌山了，在此之后，这山上便只剩你一个妖力还算可以的。量小白的遗愿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所以等我离开后，我希望你可以用你的妖力，替换掉我加注在箜篌山周围结界阵眼里的法力，然后再用我之前教你的法子，在箜篌山另设一个结界。”

小宁怔愣的看着她：“可这样一来，箜篌山不就成了一座只有山上生灵进出的秘境，那你岂不是不能……”小宁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谢姑娘，你这这是不打算回来了么？”

嵞染嗯了一声，然后，她又道：“第二件事，我希望你能严格勒令住所有箜篌山的生灵，让他们断不可将对金光善的怨恨再撒到金子轩的身上，是谁造的孽，你们找谁还就是了，金光善是杀是留，全凭你们做主。至于金子轩，他品行还可以，应当做不出让你们血债血偿的事，所以等我离开以后，若是他还继续来箜篌山讨还金光善，你们最多把他赶走就是了，打也可以，但别下狠手，他孩子才四个月大。”

我真的是作者哈哈，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