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了什么动力一样,敖丙很快就化形成功了。
哪吒声称一高一矮太显眼,变了少年形态,又和敖丙各穿了斗篷遮掩特征,拿着偷到的指点江山笔跑了出去。
太乙最近越发事儿了,一个白天都在死盯着他们俩修炼,等他们寻隙偷溜出来时,夜幕已经降临。
好在今天不知是哪路神仙的诞辰,女娲庙灯火通明,处处有人放灯祈福,钱塘关花灯如昼,人潮如织。
两人并肩趴在檐瓦上看底下的小孩争抢玩具风车,哪吒变了少年模样,好像心智也成熟了一些,没有下去加入战局。
敖丙侧头看哪吒。
少年人面目极锋利,眼角眉梢仿佛藏着刀,一身的戾气,满肚子的格格不入。
偏偏垂着眼专注地看着什么时,目光又好似尚有半分温柔。
“你喜欢人间吗?”敖丙问他。
“不喜欢。”哪吒头也不抬地道。
敖丙便笑。
他难得笑,哪吒看他一眼,唇角动了动,仿佛也笑了一下似的。
“我说喜不喜欢没用,”哪吒说,“人间与我何关。”
敖丙没来由地觉得心疼,有些手足无措地,伸手摸了摸哪吒的手背,却被哪吒一下反握住手。
他属火,手掌烫得惊人,敖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被哪吒更用力地扯住。
“人间不容我,我便也不容于人间,”哪吒说,他的眼睛里有火,滚烫灼热,“敖丙,你也是一样,明不明白?”
敖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一时不敢应他,只道:“放开我。”
哪吒不放,敖丙只能仓皇移开目光,正好看见屋顶下方的人群里,李靖夫妇正在买祈福花灯。
李靖夫妇早上在幻境里看望“刻苦”学艺的哪吒时还满脸浮夸的欣慰,这会却俱是面带忧色。
哪吒也看见了,他沉默着目送那对夫妇互相扶持着走远,慢慢放开了敖丙的手。
敖丙看着哪吒的神色,忽然道:“我们去海边走走。”
夜晚的大海是和夜幕一样的黑色。浓黑的浪潮击碎海面上的星光,咆哮着奔向陆地,又在海滩上不甘地偃旗息鼓。
“自此以下十万丈,”敖丙指着黑色的东海,道,“关押着我的全族。”
“龙族为天庭镇百万海中凶兽,天庭却以龙宫之名,为天牢之实,不义在先,是为其一。
“倾举族之力所铸万鳞甲为保你我二人已碎,抚育之恩,赠鳞之情,不能不偿,是为其二。”
海风刮来,敖丙衣袍猎猎。
“你又有什么打算?”
“我?”哪吒咧嘴一笑,“明天要睡到自然醒,然后,我想想……中午就吃红烧鲤鱼好了。”
“谁同你说这个了。”敖丙道。
哪吒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我听到太乙和我爹娘说了,”哪吒道,“本来想用女娲庙的那莲花给我重塑肉身,但是我魔气太盛,塞不进去。”
“龙族尚且要镇守海底天牢,天庭又怎么会放我这个‘魔气太盛’的魔头在人间?倒也无妨,来什么打什么便是了。
“我不欠人间什么,来去无牵挂,可以同你一路。”
哪吒又去抓敖丙的手,或许是海风太冷,敖丙没有躲。
“挺好的,”敖丙道,“你我一体,自当同来同去。”
变故陡生。
海面忽然翻起惊涛骇浪,黑色的巨浪间,巨龙破海而出!
天庭似有感应,黑云聚集,厚厚的云层间电光隐约,预备教训这群越狱者。
潮头为首的巨龙猛然扭头,盯住空旷海滩上的两人。
敖丙镇定自若地俯身行礼:“父王。”
东海龙王还未说什么,他旁边的另一尾巨龙却笑开了:“呀,这不是我小侄子吗,果然没死,快到姑姑这儿来,一起上天庭闹一闹去。”
这时,雷云散开,十万天兵天将立在云头,呈现合围之势。为首的大将高声道:“敖广!你私出龙宫,大开海牢,勾结魔丸,可知罪!”
“龙族从来无罪!”龙王一声咆哮,仿若雷鸣,四海震动,一条条巨龙昂首响应。
那自称敖丙姑姑的巨龙尖声笑道:“什么时候了,还摆威风!今天四海龙族就是要拆了你这破烂天庭,你又能如何?”
那大将脸色一肃,做了个斩杀的手势:“传令!龙族叛乱,全族皆斩!”
大将身边的兵士提醒道:“魔丸——”
大将冷声道:“魔丸迟早是要杀的,今日一并杀了干净!”
哪吒召来风火轮,嘻嘻笑道:“是这个理,迟早要杀的,今天杀个干净。”
火焰腾空,似红莲怒放。
敖丙化作龙身,白龙挟着一身冰霜,追着一道火光,撞入十万天兵阵中。
半生犹疑,变作一腔孤勇,总算炸了个痛快淋漓。
天庭陆续增援,长期镇守海底天牢的龙族渐现颓势,白龙也挂了一身彩。
哪吒驱使风火轮飞到他身边,摸了摸白龙额头的灵印,在人家脸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我去了。”敖丙道。
“去罢,”哪吒道,“我随后来。”
敖丙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雷云冲去。
哪吒提枪杀入天兵阵中。
轰隆一声,仿佛下了场大雪,雪白的龙鳞漫天飘落,碰到龙族就融进了身体里,龙鳞里尽是灵珠最纯粹的天地灵力,还有三分犹未散去的执念,仿佛徘徊在龙族耳边——
不自由,毋宁死。
一根龙筋则化作长剑,落进东海龙王手中。
敖广怔怔看着那把剑,忽然一声长啸。
龙族直取九重天。
————俺是分界线
呃。。。那个后面我还想开个龙王与天帝的坑,,到时记得磕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