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 第四章 天眼

天色像被浸黑的油墨纸，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吟林靠在墙上，双肩自然的展开。墙上的钟表告诉他该睡觉了，但他没有丝毫倦意。

额头有些隐隐作痛，这驱使着他躺下，等待疼痛自然缓解。

“睡吧。”

老旧的表针依旧在转着，一刻不停。

吟林猛地睁开眼，抽筋的腿已经连续四次把他从刚刚进入的梦境中拉了出来。

他一边捶着腿一边暗自骂人，紧接着，目光一转，他床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东西。

身似马，鼻似象，脸似狮，额似犀牛，尾似母牛，腿似虎，活像个把六种动物拆开再拼起来的四不像，或者，六不像。

月光像流水一般照在它乱糟糟的皮毛上，吟林猛地撞到了手边灯的开关，灯光与月光交错着，制造出一种奇异的梦幻。

“梦……梦……”他的嘴唇不住的抖动。

“让这梦去见貘吧。”他眼一闭，翻个身又躺下了。

“你这不是见到我了吗？”

吟林像听到什么惊天密语一样猛地坐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丝丝的惊讶，但大部分是恐惧。

那怪物站起来，就像脱下一件毛大衣一般，划开自己的身体，剥下了自己的皮。它恶心的血肉一点点褪去，露出来是光滑的皮肤，最后，它惨白的头盖骨像长草一样长出了带着光泽的头发。一甩头，她两只异色的眼睛紧紧锁着吟林，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鬼……鬼……”

“我不是鬼。我说过，我是貘。你也可以喊我，食梦貘。”

“你胡说！”吟林顺手操起床边的棍子，“哪有貘会变人的！”

“你睡不着，”她丝毫没有在意吟林随时可能来临的攻击，“你的头在疼，腿在抽筋。”

“你怎么知道？”

“这里，”她没有回答吟林的问题，纤细的手指点向他宽阔的额头，“你要开天眼了。”

“天眼？”

她的手抚摸着吟林的耳畔，一点点划下来，按住他微微凸起的喉结。

“男性十五岁，女性十四岁，正是开天眼的最好时机。像你这种自己开的天眼很少见，身体会很不适应，头疼和腿抽筋都是正常现象。不用怕，它伤不了你。”

紧接着，她撩开自己额前的刘海：“你看，我也有。”

那只眼睛在雪白的皮肤上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但这只是睁开时的状态，一旦闭上，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这个城市我还是第一次开天眼的人。”她浅浅一笑，“每个人到了年纪，身体都会尝试打开天眼，但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

吟林张嘴要说什么，她却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唇。

“你看，已经开了。”

吟林刹那间感觉自己的额头仿佛有了灵性一般，上面嵌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宝，而他自己，只不过是保护这颗珠宝的甲壳。

她起开身：“我走了。还会回来哦！”

“你赶紧滚！”

“记住我，我叫虚无。”

“别拿这种搞笑的词当名字来玩我！”吟林已经彻底炸开了，“给爷滚！滚得越远越好！”

虚无缓缓关上门：“这小弟弟，有点暴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