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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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心中渐渐有一份清明，如月光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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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今昭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已经习惯了长期手机不关机不静音，只不过几乎回回都是工作上的电话。

果不其然，又是大老板。无非就是沟通文章的事情。

韩商言一大早就去准备队员们的训练了，文今昭大致发消息给他交代了下行踪就拿着平板出了酒店。

文今昭也算是去拜访了另一个业内大佬，结束之后也过了饭点，只是大佬又有一台视频会诊，文今昭便不再做停留。只是刚走出医院就看到了韩商言发来的消息。

GN韩商言：【结束了吗？】

GN韩商言：【在哪，我去接你。】

文今昭立马回复了消息。简明扼要，就是地址。

她在的地方离酒店很远，文今昭便找到医院对面的星巴克等韩商言。

队员们正吃完午饭聚在会议室总结训练方案，队员们的成绩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会议几乎也要结束，这时是苏澄在安排。

队员们也注意到韩商言在摆弄手机，从刚刚的盯着手机打探消息，到现在还时不时笑一笑。这足以让他们判断出手机另一头是文今昭。

“苏澄，”韩商言看苏澄说得差不多便开口，“呃，结束了就去午休吧，我还有点事。三点准时训练。”

“好”队员们答应得很利落。

看着韩商言走出会议室，grunt才继续八卦，“你们说老大是不是去找大嫂了啊？”

“那还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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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商言和主办方借了辆车便往医院赶。他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韩商言停好车走进星巴克的时候文今昭正在支着平板打字。

韩商言坐到文今昭对面 ，“看什么呢？”

“你吓我一跳，”文今昭放下手机，把手边的星冰乐推给韩商言，那是她专门给他点的，“你怎么这么快啊？”

“开车来的。”韩商言道。“你怎么跑这了？”

文今昭继续敲着键盘，“你问我啊？”

“嗯”韩商言吸了一口，香草味的。

“那还用问，”文今昭故意想逗逗他，“相亲啊。我们老板给我介绍他的同学，大佬给我介绍个。”

“……”

文今昭偷瞟了几眼韩商言的表情，“就在云山医院，神外的，优质青年。怎么着也是个教授了吧。他爸爸退休前还是局长呢。”文今昭又开始滔滔不绝，信口胡诌。

“……”韩商言放下星冰乐，脸色铁青，“就因为这个？”

“嗯”

“那你让我接你干嘛，你让你那个神外的教授来啊。”韩商言瞥了文今昭一眼，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戏谑，便配合她一下。

“行了，我逗你的，”文今昭收起平板，“人家都四十五了快，孩子都要上小学了。”

“是吗”

“那可不，听说最近都有二胎了。”文今昭盯着韩商言笑笑，“我们都在那商量他未来姑爷呢”

“未来姑爷？”

“老大是儿子，二胎八九不离十是个姑娘。”文今昭喝口咖啡，开启闲聊模式，“老大随爹，那是处处拈花惹草，那在班里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和小姑娘关系好的。把他爹妈给愁的”

“这些事你怎么这么清楚？”韩商言也笑了。

“啊，这就有的说了。”文今昭放下冒着冷气的冰咖啡，“我外甥女，就是那个小姑娘。”

韩商言笑笑，“那怎么办，你哥哥没采取些措施？”

文今昭摇摇头，“嗯，那都是一个医院的，我嫂子说，小霍白白净净长得好看，也不亏。”

韩商言瞬间如鲠在喉，他十分想质疑一下对小外甥女的教育方式，但最后只是变成了几个字，“你吃饭了吗”

文今昭一听这个才感受到饥饿，“还没来得及呢。”

“那走吧，回去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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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是下了雨。

文今昭只觉可惜，可惜现在不是黄昏傍晚。灯火通明的街道、某个傍晚——最好是周五、一辆公交车上人们疲惫又稍带欢喜的眼神是她所熟悉又怀念的。

记不清是多久前，她常常在北京坐着公交车穿梭在城市里。更久远的是，约摸着是在中学时候，父母尚且有时间开着车去接她。拉着箱子奔向轿车，再把箱子放进后备箱，然后钻进车“嘭”的一声关上门。一股股舒适与心安朝她涌来。

那段日子呀，可真美好。

可她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的日子都像被什么蒙起来一样，看不真切外头的风景。

韩商言带着文今昭来到了离酒店不远的餐厅，想着总是要换换口味的。因为自己已经吃过午饭，便点了餐给文今昭自己坐在一边看着她吃。

位置在窗边，外面是文今昭最喜欢的下雨天气。她看向窗外的时候恰好能看到坐在旁边的韩商言。只是阵雨，没过多久雨就停了，太阳也很快出来了。

韩商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他干脆把头枕在胳膊上。在文今昭看来他睡得很香。他身后有大片窗户，光线将他的侧脸勾勒出来。

此时文今昭不由得想起她不知道从哪听得养生大法：跟待着舒服的人多多相处。

她无比赞同。想着韩商言在车上提过他们三点要开始训练，她便把他摇醒。想想看，醒来之后看到一大片阳光应该也是很开心的吧。

可更开心的是，醒来之后看到自己喜欢的人。

到底还要沉睡多久，才能看到和你一样的景色。

04/

时间尚早，韩商言和文今昭走在酒店的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苏澄的声音。大约是在争执。文今昭看向韩商言，两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韩商言也大致给文今昭讲了一下王浩和苏澄还有艾晴的复杂感情史。

文今昭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说一些和她切实相关力所能及的，“小艾的事我也找以前的导师问过了，具体的还是要和监护人商量，也得她本人过去。”

韩商言就站在那看着她在说，“好，回了上海就安排”

再后来韩商言去监督队员训练，文今昭又回到房间去联系刚刚说到的小艾的事情，也恰好哥哥的专业就在这个领域，一切倒也顺利。

文今昭又睡了一个下午，只不过被医院的电话叫醒，医院的安排有变要求她尽快回去。刘畅的电话也很快打来，“祖宗，快订票，我……”

“知道了，晚上到。”

文今昭仍是给韩商言发了消息便搭着最近的飞机回了上海。在飞机上她不由得想到了她头一回上解剖课的情景。

除去些好奇，敬仰，以及什么其他的情感，文今昭对解剖课是很喜欢的。两三个小时的理论课，再到穿上那身白大褂，戴上一次性手套去楼上的实验室……

好像从那一刻开始，她就爱上了这个事物。这是第二次她有这样的感觉，第一次应当是高考完她又一次揭开了钢琴盖。

到后来，她可以从一堆乍一看没什么区别的细细的管儿中一眼辨识出哪根是什么神经哪根是动脉管…

实验室靠了一架组装站立位的骨架，也有很多标本，包括小孩的……

那些场景，大概是文今昭在整个医学生涯都不会忘记的吧。

愉悦偏多，而焦虑偏少。这样的日子大概一去不复返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愈来愈焦虑，快乐仿佛成了原罪。

在飞机上看夕阳。她才想到，事实上，这一年也才过了不到六十天而已。

此时还在酒店的韩商言只是从那条消息推断出文今昭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禁有些懊恼，他还没来得及带她到处去逛逛，她似乎还没见过他从前的朋友，他也没有把他的房卡交到她手里。还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做。

直到后来队员们问起文今昭的时候韩商言都是闷闷不乐，最后也只能说，她回上海了。倒是苏澄经过的时候韩商言还特地嘱咐了关于给小艾看病的事。苏澄也应下了。

韩商言现在只想到四个字来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文今昭下了飞机适应了下家乡的湿冷，便给韩商言打了电话，告诉他她要开始工作了，以及一些日常问候——早安晚安吃饭了没按时吃饭。也仅此而已。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次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