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阡阡的作业

『狱归』

“别管我，我宁可你弃了我”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何必为我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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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何必呢。”男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裳舞，低声喃喃，似乎在询问写什么，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明知最后只有死路一条，却偏偏如同飞蛾般扑向火海。你竟是抱了必死的心吗？”

“你滚开啊！你有什么资格她？！”另一个男人听到这话猛地将他推开，“你可曾……真正想要去了解过她？”男人抱住了名叫裳舞的女子，左眼一滴泪水滑落，“既然不曾，便让我带她走吧。”

“裳舞，你可知你这幅模样是我万般不想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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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她坐在谈判桌前的椅子上，微微挑眉，眼中充满了不屑，却是风情万种。

她天生就是个妖媚货色，但她从不因为旁人奚落而掩去光华，反而尽己所能讲这种魅力发挥到极致。

“我们希望你去做这个任务，也只有你才能完成。”男人微笑着公式化地说，很好地隐藏了眼眸深处的鄙夷。

“好呀。”她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冲着男人，也就是她的顶头上司抛了个媚眼，“但是你们负责给我买化妆品。”

“没问题。”男人又打量了她几下，终忍不住皱眉：“别天天扮女人了，你要记着自己是个男人。原本就是军营中的少将，天天如此成何体统？”

“呵。”她只是嗤笑一声，果然啊，连她真实性别都不知道。他当真从未了解过她。

“朴灿烈，我如何，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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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问她：“你为何每次上战场前都要浓妆艳抹一番？”

当时她正在描眉的手一顿，随即又继续画，说：“因为每次上战场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如果是，我希望以最美的姿态去死。”

死就是死，她不想加任何修饰也不想替换成任何一个深明大义的词语，譬如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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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计划，第119天”

她看着屋顶下理她不过几尺的男人，笑嘻嘻地问：“小道士，你觉得好人是什么样的呀？”

边伯贤真的很不喜欢这个极其轻佻的女人，但他性子向来认真，便回到：“好人便是正义之士。锄奸扶弱，惩恶扬善。”

“那……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啊？”话一出口，她自己便先怔住了，尚未等她收口，便听那人答道：“你虽然行为不检点，甚至不像是个女的……但想来，你也不是个坏人。”

她笑了，笑的单纯，真的就好似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本来就艳丽的面庞更加明艳动人，边伯贤不禁脸红：“你……你笑成这般做甚？”

她言：“因为在你眼中我不算坏的。”

游走在生死之间的这几年，她早已麻木地习惯了弑杀，她甚至觉得，如果这世上有地狱，那么她死后一定会去最可怕最痛苦的那个。裳舞从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可却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边伯贤的话语，对她而言，重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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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救我，求你，不要。”裳舞看着眼前的小道士，与他嘻哈打闹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可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她愣住了，看着边伯贤痛苦的模样，她本来到了嘴边的爱又生生咽了回去。

人妖大战，她多年的伪装被狠狠撕开，痛的撕心裂肺。

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没有化妆，她觉得，若是边伯贤没了，任她再如何美丽，又有何用？

朴灿烈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边伯贤晕倒在地他才开口：“差不多了，开始吧。”

“裳舞，你可是血族妖？”

“是。”

“如此甚好。”朴灿烈的嘴角第一次扬起了一个不那么嘲讽的弧度，“便用你来做祭品吧。”

“什么？！朴灿烈你TM是不是疯了？！用血妖族祭奠的阵法……”裳舞瞪大了勾人的眸子，发疯了似的喊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屠杀人族吗？！难不成你骗我？！”这是她第一次不顾仪表地大喊大叫，却被他当成聒噪。

“素问裳舞若想撒一个谎，除非她主动让别人知道，不然任何人都无法知晓这是谎言。怎么？连如此善于撒谎的你，都被骗了么？”朴灿烈一步一步走进她，从前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一一浮现：不屑，嘲讽，还有……鄙夷。

她从小便喜欢他，因此她才进的军营……如今看来，不必再顾及往日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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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战，是人族胜了。

那一战，是妖族的耻辱。他们的少将裳舞，投敌了。

“我本就无牵无挂，如今在我心中的不过只有边伯贤一人。”

战后，人族与妖族签订了条约：

1.妖族不得大批出现在人族面前，不得无故屠杀人族。

2.妖族只能在晚上进行大规模活动。

3.处死裳舞。

人类畏惧裳舞的实力，凭她一人，竟可反转局势，如此后患，不得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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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伪装了一世，到最后却落得个两不讨好的下场。裳舞啊裳舞，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垂下眼睑，目光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来吗？”

“边伯贤？你妄想他回来？别犯傻了，他可是人族。”朴灿烈看向裳舞的目光似乎有些同情。

“即刻行刑吧。”她说，“他若不来，委实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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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跌跌撞撞地抱着裳舞的尸体，宛如醉酒的行人。他此时也真的希望他可以大醉一场，然后把什么都忘掉。

他已经尽了全力赶来，无奈长老们用出阵法拦他。他九死一生来到只想见她最后一面。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还有，我爱你。”

“我们以后就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下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以前与我说过，你想以最美的姿态去死，我便为你点缀。”

“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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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眼睁睁看着裳舞被他夺走，然后埋首，哭的无声。

他知道裳舞喜欢了他七年。

他原以为他对裳舞没有丝毫感情。

可是等他发觉一切的时候早就晚了。

他不得不摆出一副冷硬的面孔，他想自私地让她记住他真的哪怕是恨也好。

“裳舞……真的，对不起。”

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