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混乱的一夜》

悦儿的卧房里，悦儿靠在床上，仍然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也不看杜玉卿，只是眼珠子定定的看着床塌下自己的鞋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攥着杜玉卿的手却一刻也未曾放松。

悦儿的样子，让杜玉卿分外的担心，他抬起手轻抚上悦儿的秀发，只是他刚触到，悦儿就惊恐的一把打开了杜玉卿的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杜玉卿。

杜玉卿知道悦儿是吓到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这样惊恐，

杜玉卿悦儿，悦儿，别怕，是我，我是先生啊。

杜玉卿轻唤着悦儿，怕声音大了再次惊吓到她。

仿佛从梦中惊醒，悦儿又定睛的看了看杜玉卿后，一句话也没说，一头扎进杜玉卿的怀抱，而杜玉卿也本能的紧紧回抱住悦儿。

杜玉卿松开一只手，抚住悦儿的头，轻轻的抚摸着，

杜玉卿悦儿，别怕，先生在呢。

片刻之后，悦儿在杜玉卿的怀里开始嘤嘤的哭泣，听到悦儿的哭声，杜玉卿有些心慌了，他把怀里的悦儿抱得更紧。

哭了一会后，悦儿俯在杜玉卿的怀里，哽咽着问杜玉卿，

小悦儿先…先生，不管悦儿有…有什么事，你…你，你都会…一直在吗？

杜玉卿会，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遇到什么事。

杜玉卿没有一丝犹豫，发自内心的做着允诺。

小悦儿先生！

悦儿紧紧的靠着杜玉卿，心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悦儿的哭声渐渐平息了，靠在杜玉卿的怀里也不再动了，杜玉卿又轻轻的唤了唤，

杜玉卿悦儿，悦儿！

悦儿既没应着，也一动未动。

杜玉卿抚着悦儿的后背，轻轻的把悦儿平放在床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悦儿。

人虽是睡了，可似乎睡的并不安稳，脸上也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杜玉卿抬起手，轻轻的为悦儿拭去泪痕。

杜玉卿坐在床边一直看着悦儿，见她睡得不安稳时，便抬起手安抚着她的后背，他一心只在悦儿身上，并未注意吴妈吴叔此时正在门口。

吴妈端着木门看着屋内的杜玉卿，而吴叔拎着大铜壶就站在吴妈的旁边，

吴妈你看见没有，先生对悦儿多好，你敢说先生就没点旁的意思。

吴叔小声嘟囔着，

吴叔我又不瞎，看着呢。

吴叔虽没反驳吴妈，可他始终认为杜玉卿和悦儿，看似有情但实则却并非会那么顺利。杜玉卿对悦儿好，他看得清楚明白，但要说是有男女之情，吴叔还真不敢确定，毕竟他们的年岁相差甚远。

吴妈看着眼前美好的一幕，不忍上前打扰，吴叔扫了吴妈一眼后开了口，

吴叔别看了，赶紧的，先生也累了。

吴妈就算再不忍心，因为先生也不好反驳，吴妈在撇了一眼吴叔后，端着木盆跨了进去。

吴妈放下木盆，吴叔赶紧走过去往木盆里倒着水，这时吴妈走到杜玉卿身边对他说，

杜玉卿先生，我要给悦儿擦洗一下，您也回去洗一下，早点歇着吧，我守着悦儿您放心。

杜玉卿又看了一眼悦儿后回着吴妈，

杜玉卿好，要是悦儿有什么事就唤我。

吴妈知道了先生。

杜玉卿起身往外走，吴叔拎着铜壶在后面紧跟着。

回到卧房，杜玉卿脱掉已经脏乱不堪的大褂，拿起吴叔湿好的巾布，慢慢的在身上擦拭着，吴叔站在一旁对杜玉卿说道，

吴叔今太晚了，怕先生累，要不就给先生烧些水洗洗澡了。

杜玉卿擦完脸后，把巾布放到了木盆中，去脱掉自己的小褂，他一边脱一边对吴叔说，

杜玉卿明个再说吧，今都累了。

杜玉卿脱下小褂，又走回木盆前继续擦洗。

吴叔则是抱起杜玉卿脏掉的衣服，看着杜玉卿心疼的道，

吴叔先生一向干净，何时这么狠狈过。

杜玉卿不妨事，只是担心悦儿，别受到更大的伤害就好。

杜玉卿话音刚落，吴叔就扫到杜玉卿的胳膊有一处瘀伤。

吴叔呀，先生受伤了，我去给你取些药擦擦。

这时杜玉卿已经简单清理好，他把巾布投掷到木盆中，抬手示意拦住了吴叔，

杜玉卿不必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说完又想起悦儿，自己是男子且还受了伤，也不知悦儿伤的怎么样，

杜玉卿悦儿还不知伤到哪了？

吴叔一听也是满脸担忧，

吴叔是啊，丫头本来就嫩，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杜玉卿走到衣柜前，拿出干净的小褂套在了身上，然后对吴叔说，

杜玉卿吴叔你也回去歇着吧，今都折腾坏了。

吴叔一听，连忙端起杜玉卿洗过的水和巾布回道，

吴叔好，那我回去了，先生也早点歇着。

说完转身出了杜玉卿的卧房，替他关好了门。

吴叔走后，杜玉卿也上了床，可是因为心里记挂着悦儿，却始终不得安睡。

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些疑问，因为悦儿受到惊吓，他是能理解的，毕竟事出突然。可是还有一个细节，令他不得不有疑虑，那就是本来他已经安抚好了悦儿，可为什么悦儿在看见那个师长后，变得比之前更害怕。

那个师长也没做什么，而且一直很和气，为什么悦儿会如此害怕，而且回来的路上，悦儿始终未说一句话，整个人被吓得呆愣的很。

要说今个属实有些事出突然，可是悦儿从小就在街上乞讨，这种事应该也是司空见惯的，虽说悦儿这三年多，和从前的生活已经脱离，但她却也不是那种胆子特小的姑娘，像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有点太过奇怪。

而且刚刚那个师长还说悦儿面熟，虽然悦儿没有答话，可在她听到那个师长说她面熟之后，杜玉卿明显觉出，悦儿浑身颤抖的厉害，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其它隐情。

这些问题一直盘旋在杜玉卿脑子里，可他始终也得不出结论，看来这事还得寻个机会，找悦儿问个明白。

杜玉卿在床塌上思来想去，一直辗转难眠，直至深夜才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可还未等他睡熟，一声惊叫就传入他的耳中。

杜玉卿睁开眼睛还没等反应过来，紧接着哭叫的声音就似大似小的传来，杜玉卿猛的从床塌上坐起来，他奔到窗前往声音源头看去。

他听得出这是悦儿的声音，因为他和悦儿的卧房隔得不远，只差了两个偏房，现在又是深夜，整个院子寂静的很，所以悦儿的哭叫声，杜玉卿听得也是非常清楚。

杜玉卿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悦儿怎么会突然又哭叫起来，他正在暗自琢磨着，悦儿的尖叫声再次传来，杜玉卿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了，他连外衣也来不及披一件，就推门奔着悦儿的房门跑去。

到了悦儿的房门口前，这不悦儿的哭叫声就更加清晰了，还有吴妈的安抚声，杜玉卿想也未想着手推开了房门，便跑了进去，这时吴叔听见声音，也紧跟着进了房门。

跑进来的杜玉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悦儿闭着眼大哭大叫，整个人在床上翻滚，手上抓着床围还一个劲的要往上撞，吴妈早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拼命的想要拉住悦儿，可奈何她一把年纪，怎么也抵不过悦儿的力量，就算是用了全身的力也拉她不住，眼见着悦儿已经生生的撞了好几下。

杜玉卿被这一幕给惊到了，所以才看着半天没动，悦儿又再次往床围上撞去，这下杜玉卿总算是回过神来，他扑过去死死的抱住悦儿，可悦儿却根本无意识，挣扎着还要去撞，这下杜玉卿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床围上。

杜玉卿啊！

杜玉卿的后背被撞得生疼，但他皱着眉头死命的抱着悦儿，但悦儿仍然嘴里不停的哭叫着，身体也拼命的挣扎着，

小悦儿不要不要，…啊…别碰我…啊…啊……

杜玉卿悦儿，悦儿，是我是我，我是先生，你的先生。

悦儿不断的挣扎，眼见着杜玉卿的身体又被悦儿挣扎着来回的撞，吴妈彻底傻眼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吴叔跑过来，摁住了悦儿的双脚，然后对吴妈吼道，

吴叔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吴妈啊？……哦哦！

吴妈扑过来，双手帮着吴叔摁住了悦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悦儿应该是没了力气，人渐渐的松垮下来，嘴里也哭不出声了，就只剩下不停的抽搐。

又过了一会，悦儿彻底不动了，人好像昏睡了过去，吴叔吴妈松开了双手，各自抹了把汗，吴叔抬头问吴妈，

吴叔这到底是咋回事？悦儿怎么就这样了？

吴妈垮着一张脸答道，

吴妈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这守着来的，刚才一不心就靠着迷糊了，然后才不一会的功夫，就听见悦儿又是哭又是喊的，之后就跟着魔似的。

吴叔摆摆手，

吴叔得了得了，赶紧帮先生把悦儿放好。

吴妈哦哦！

吴妈从杜玉卿怀里扶起悦儿，吴叔扶起杜玉卿让他坐直了身子，杜玉卿咧着嘴角扶着腰，有些费力的坐了起来。

吴叔看先生的样伤得不轻啊。

吴叔紧张的问。

杜玉卿皱着眉头挥挥手，

杜玉卿没事，我不要紧，还是看看悦儿。

即使有杜玉卿的保护，悦儿还是没能避免受伤，她的额头已经磕破了皮，鲜血顺着额头流到了脸上。

吴妈哭着抓起悦儿的手，

吴妈这丫头刚弄了一身伤，这又…唉呀…这是咋地了吗？

吴叔哎呀，别嚎了，我去找大夫，你看好悦儿和先生。

吴妈抬起袖口抹了抹眼泪答应着，

吴妈哎，你去吧，去吧！

吴叔转身出了卧房。

这时其他在杜家大院的帮工，陆续的也赶了过来，看着这个场景，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敢上前，也没敢多问。

这一夜，杜家大院算是消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