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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章 靖远小将军与阿父

长安十二时辰之自是东宁春色早

(开局一张小可爱)

阿宁躺在床上,身体剧烈颤动如筛糠。

约莫一刻,阿宁陡然从床上坐起,身子不自觉的做出防备状,目光凝结成两把凌冽的寒剑,在屋子里巡视一周,忽见白色幔帘后面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见此身影,阿宁轻松呼出一口气,卸下防备,呼出一口气,而后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幔帘前,行礼。

林思宁臣下拜见陛下。

阿宁话毕,幔帘后面的人微微点点头,自椅子上站起来,踱步靠近幔帘,俯视的看向阿宁,询问,语气稀疏平常,听不得半点感情。

圣人林将军可有什么向朕禀报的。

阿宁听得圣人如此询问,两侧太阳穴忽而似被针刺一般疼痛,立时便有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记起了在守捉城里的半年,也记起了萧策与她说过的烽燧堡事件,老兵凄惨的遭遇,以及上峰官官相护草菅人命,以及圣人近期怠政的传闻……最终却又只将军营到长安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待阿宁说完,圣人有几分不耐烦,在即将撩开幔帘的时候,又放下手,往回踱出几步。

阿宁敏锐的感受到了圣人气场的变化,几欲开口,却又将话咽了下去。

圣人虽是背对着阿宁的,但他似乎对阿宁的动作早有预料,因为她是他千挑万选,而后亲自培养的心腹,她的每一个动作,他都了如指掌,这点是连作为阿宁生父的林九郎都无法与之媲美的。

圣人说吧,朕免你得罪。

阿宁见圣人如此,便打消了先前对圣怠政传言的担忧,看向圣人。

适时,圣人撩开幔帘,出来,走到阿宁身边,将她扶起来。

阿宁看向圣人,适时才发现,只区区数年不见,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者已经暮年了,即便他举手投足,每个动作都极具威慑,但是即便是这种威慑,也难以掩盖他周身翻腾而起的暮气。

但是,与这暮气同生的还有几分和善,比之前些年迫于威慑的臣服,更容易让人心悦诚服。

圣人去了边境四年,回来一句想同阿父说的话都没有?!

林思宁今日长安之乱或许与当年烽燧堡一事有关,而陛下您可能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虽然从圣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和善,但是四年的军旅生活,却早已将她的行事方式改变了,所以即便是曾经她最为亲近,她年幼不更事时认的阿父,她首先想到的也是君臣之礼。

圣人见此状,悻悻的后退几步。

刺杀,对于君王而言,犹如日常便饭,为此他不甚担忧。只是,阿宁的动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看着王宗汜的教导成果,觉得甚是满意,却又有些失落。

不过,当下长安的状况,却由不得这位年迈的君王耍小性子。

圣人早年你密报烽燧堡之事,朕便命人调查了,这其中牵涉甚广,当下不宜动作,你先回去协助李必处理今日长安之乱。

林思宁

阿宁闻言,惯性行礼,眼神却不禁的瞟向圣人。

没想到她的小动作,却被圣人抓个正着。圣人看向他,伸手捋捋花白的花白的山羊胡,两只眼睛揪着阿宁不放,得意的像个孩子。

见此状,两人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顶顶高冷,不容接近的,却不想两人凑在一起却是这番情形。

既然尴尬时刻被打破,那阿宁也便不甚在意虚礼了,她踱出几步,动作夸张的坐在椅子上,两腿岔的开开的,极有男儿郎的气势。

圣人靠近阿宁,随便选了个一直坐下,伸腿踢了一下阿宁,有几分嫌弃的示意她注意一下形象。

阿宁虽出生富贵之家,但父亲林相早年也不顾是个市井混混,所以家庭礼教不甚严格,后来却又因洒脱聪慧,不拘小节,被圣人赏识,于是在内便更加不注重礼节了。

圣人赵郡李氏门风优良,家学严谨,你这野马的样子若是被他看了去,必定要被好生教育一番。

圣人说完话,拿了两个茶杯,往里沏了茶,阿宁自然的端起其中的一杯,潇洒喝下。

林思宁长源才不会教育我。

圣人这才几日,就叫的这么亲近了,难道你就不怕我拆散你们,你不想想我为何培养你……

阿宁说完话,起身沏茶,也给圣人沏了一杯,圣人说这话的时候,阿宁身子一震,手上一晃,茶水便直接浇在圣人的袍子上。

阿宁也不多想,便抓起自己的衣袂,为圣人擦干水渍,圣人看着她的表情不言语。

许时,阿宁自觉处理妥当,便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双手行礼,看向圣人,两颗眸子放出两道极为坚定的光。

林思宁林思宁是大唐儿女,亦是大唐军人,一切定当以大唐为先。

圣人看先阿宁,眼里流出几责备之意,暗暗叹气。

阿宁看一眼圣人,心下了然,她知晓圣人虽不喜她又软肋,但是他自己也有太真这般的软肋,他如何以此来教育她呢。

林思宁方才想起一件事,今日怀远坊有人劫走狼卫舆图,我想此次事件背后可能与那位有关。

阿宁虽是直接了当的向圣人说了额这话,但她在开口的时候却十分的谨小慎微。她知道怀远坊背后是安禄山,而安禄山则与太真走的近。

闻言,圣人低眉,思索良久,而后看向林思宁,有些沉淀物的眸子里,溢出担忧。这种担忧,是阿宁从未见过的,她伸出手,停在空中,却不知如何出言宽慰。

她隐约知道,他为何而担忧。

他这是在为大唐而担忧,她清楚的知晓,面前这位老人生于、长于则天皇帝的恐怖阴影之下,少年、青年却又以为与恶后韦氏、姨母太平公主争权而殚精竭虑,中年却又因小人谗言,自身多疑而错杀爱子……

不待阿宁想到宽慰的办法,圣人便自行治愈了,他坐直了身子,整整衣带,看向阿宁,清了一下嗓子,说起话来,他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

圣人现在我是能体会到太宗东伐高句丽的感受了。

东伐高句丽?阿宁看向圣人,脑子直蹿出了年幼时看的有些闲书轶闻,高宗皇帝仁弱优柔,太宗皇帝恐己离世,高句丽趁机作乱,便殚精竭虑,三次东伐高句丽,今日圣人如此,莫非……

林思宁阿父可是担心太子……

圣人闻言点点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想阿宁,几欲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他深知近日来,他的行为有些孟浪,甚至是荒诞。大唐府兵日渐废弛,边境节度使把持军权,长安、洛阳鲜有上番之兵,当下王宗汜正领兵在桑干河作战,而长安近日又有诸多世界朝拜……

圣人为此,我甚至想过废太子。

林思宁闻言,丝毫没有震惊之意,圣人有这般的想法,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不过他别无选择,即便李亨看似软弱,但他也别无选择,因为除李亨外,每一个都是将是某位大臣的傀儡,大唐的天子,绝不会选个傀儡成为继承者。

阿宁想着,圣人却突然笑了,像似问题解决了。

阿宁听闻笑声,看向圣人一脸茫然,不待她开口学问,便见圣人抢先开口。

圣人阿宁今日见了两次广平王吧!

阿宁闻言,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却怎么也只记得一次。

阿宁看向圣人,圣人笑着,伸手捋捋山羊胡须,与平常老无异。

圣人你被迷晕也是他抢先赶到的,不过被哥舒翰那小子抢了功劳。

圣人你找机会多和他接触接触。

阿宁闻言,似理清思路的点点头,忽然又察觉不对,迅速砖头看向圣人,两只眸子间的一汪清泉瞬间炸开,她有些嗔怒道。

林思宁阿父!我名义上可是他们的姑姑,而且我喜欢长源。

林思宁广平王和沈珍珠的孩子李适(kuo)都能走路了,你让我去……你良心不会痛嘛!

阿宁说着站了起来,有些气愤的想往外走,圣人见阿宁如此,仍是笑着,待阿宁即将出,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圣人你方才不是还说,一切定当以大唐为先,现在就反悔了?

林思宁我。

圣人你这样的丫头只有李必敢要,咱们皇室可不敢要。

圣人他是我放弃废太子的原因。

阿宁闻言,停下了脚步,伸出右手,挥了一挥,圣人会意,沏茶了杯茶,一饮而下,心情甚好,面上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忧虑,不过当他将茶杯放到桌上是,两条已经灰白的眉毛却又紧紧的拧在一起了,皇帝的烦恼是永无止境的……

这厢,阿宁出门,在圣人一众亲信的瞩目下,顺利翻墙消失在别院外,一处人迹罕至之之地。

靖安司。

阿宁进入大殿,发现里面只有报时博士庞灵一人还在,她有些担心便加快了步子往内院走去。

在经过报时博士庞灵身边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气,和腾空姐姐身上的香气极为相似,不过她此时一心担忧李必,并未在意此事。

进入内院的时候,刚好碰见檀棋疾步出门,檀棋见阿宁归来,只冲她笑了笑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阿宁见檀棋如此,不由得有些失落,对李必的担心也更甚,于是便加快步子往内室走去。

及至她见到李必,才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张小敬被困右骁卫;再是何监为防太子受牵连,盗印结案;最后是,靖安司众叛亲离,李必决定放手一搏,明庭檀棋和姚汝能前去右骁卫官署救人。

李必见阿宁,一时激动,并未多做思索,待阿宁将事情问清楚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询问阿宁的去处。

李必阿宁去哪儿了,可有受伤。

阿宁自知,见圣人之事,切不可与李必提起,便信口胡诌了几句。

林思宁没有,没有,你看我可好了。

阿宁回话装作失忆后的样子,在李必面前转了两圈,笑着解释,动作虽灵动,却有些异样。

林思宁是狼卫同伙,他们劫走我关在一处院落,我趁他们外出时溜了回来。

阿宁说这话的时候,两颗眸不自觉的向左上方瞟去。

李必闻言,看向阿宁,点点头。很显然他并不相信阿宁这番说辞,但是询问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因为他察觉到了阿宁的异常,他心里有一个念头,便是阿宁已经恢复记忆了。

他自负痴顽,今日又扬言,信的人便会信他到底。所以即便他对阿宁的话产生了怀疑也不会追问;不过这个前提是他坚信,阿宁不会做有害于大唐,有害于长安的事。

林思宁方才谭琦姐姐急匆匆的出去,可是要去右骁卫救人?

阿宁见李白如此,自是心知肚明,知道他并不相信她方才的说辞,于是便想转移了话题。

林思宁右骁卫将军甘守诚乃是……林相手下的人,为人狠辣,杀伐果断,唯阿爷之命是从,檀棋姐姐他们此去或有危险。

李必闻言,抓着阿宁的手不由得加抢了力度,视线似躲避似的向其他地方移去。他后感受,并且确认了,阿宁已经恢复了记忆,因为在说出这句话时,在“林相”处断句极为异常。

虽然,已经确信阿宁已经恢复记忆,前往右骁卫助檀棋、姚汝能救张都尉,并无危险,但是他却觉着十分不舍,甚至生出了一种生离死别的错觉。

阿宁偷偷的观察这李必,心知他已经知道她恢复记忆了,见他又将两条眉毛拧在一起了,便心疼了起来,便不由自主的伸手。

李必眉间的褶皱自然的被阿宁抚平,待阿宁的手要退回的时候,李必忽而伸手将,将阿宁的手抓住。

由于常年行军打仗,操练兵器,阿宁的手甚是粗糙,甚至不比长安各府里的丫头,所以当李必抓住手的是头,她不止羞赧,甚至还有一丝——自卑。

阿宁轻轻挣脱一下,李必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眸子开始注视她。两人视线相撞的时候,阿宁身子一怔,羞赧之色立上双颊,脑海里炸开烟花。

李必望着阿宁,眸子像似两汪清澈的泉,泉水了蕴含了无尽的情思与爱意。

但是,显然这不是风花雪月的时间,忽然,一个武侯跑来,也不管李必、阿宁的动作,便跪地禀告。

武侯禀李司丞,王府派人来接王小姐了,哥舒公子也在其中。

闻言,李必缓缓的松开阿宁的手,看向阿宁。他深知王家小姐缠她缠的要紧,当下要是被她看到阿宁,多少会耽误她前去右骁卫的。

林思宁长源,我先去右骁卫。

林思宁你去传信,让哥舒公子独自到府门见见我。

阿宁语气极为凌冽,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听得武侯,身子一震,即可跪下,接令。这时她在军中惯用的说话说话语气,她深知李必已然知晓她恢复记忆了,便不再矫揉造作的假装了,省得出现不要的误解。

李必闻言会意,点点头。

李必你带他们去接王小姐,要是王府问责,让他们明日到我府上找靖远小将军理论。

阿宁见李必说完话了,转身便要走,踏出两步后,却发现李必正抓着她的衣袂,表情有些可怜,阿宁转身看向李必,李必给了武侯一个眼神,武侯立即起身,一溜烟的溜走。

阿宁看向李必,见他动作有些局促,便趁他一个不注意,啄了一下他的唇。

(请尽情脑补)

李必脸上的表情瞬间爬上羞赧的绯红,待他反应过来,阿宁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两句话飘荡在空气中。

林思宁长安之乱与烽燧堡有关。

林思宁还有,四年前的失约,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阿宁离去,李必想起他的事儿,正收拾妥当,准备独自一人前往游乐园去时,王韫秀带着一众兵丁围了过来。

王韫秀上前,便抓住李必,扬言要他交出她的林家哥哥。

李必闻言,瞬间吃起了飞醋,他虽有几分后悔,方才说出去他府上找靖远小将军的话,但是他并不后悔,对王韫秀宣示主权。

李必我方才说了明日去李府找他,自然只有明日才能见到。

王韫秀不甚相信李必,便绕过了他,命命王家府兵进门搜查,李必虽有些不悦,但并未阻止,这时站在不远处哥舒黎向他抛出个眼神,而后翻墙出门。

待哥舒黎脱身后,李必便寻了一匹马出门去了。

右骁卫官署。

甘守诚正在审问张小敬、檀棋、姚汝能三人。甘守诚询问檀棋身份,谈起不愿一讲,甘守诚命人将张小敬按到在地,并且上前打了他一个巴掌,有些愤怒道。

甘守诚逆贼反言。

甘守诚巴掌一落,檀棋反射性的出言维护张小敬,她挣扎两下,两只眸子盯着甘守诚的背影。

檀棋他今日救长安有功,他日圣上叙功,你敢欺压功臣,前途便是不要了。

檀棋虽语气极为凌厉,且句句在理,但是当下的是由甘守诚主导的,所以他并不在意檀棋的言语威胁,只是在他还未来得及出言,赵参军便抢先说了话。

赵参军你这个女骗子,就是她冒充右相的人。

赵参军说着,伸手指着檀棋,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

甘守诚闻言,两手叉腰,大跨几步走向檀棋,张小敬见状,不由得有些担心的看向檀棋。

檀棋也有些惧意,脚下不由的轻轻退后两步,而后却在甘守诚靠近的时候,微微抬头瞪着他。

甘守诚眼睛瞪着檀棋,脚下逼近两步,扯下檀棋的面巾,放在鼻前一嗅,而后又欺身上前,说话,大有一种豺狼寻找狡兔气味的样子。

甘守诚你到底是谁的身边人?

檀棋身子微微向后仰,她不知说什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低下眼皮将视线锁定在其他地方。

这时,张小敬为替檀棋结尾,便开口说话了。

张小敬不都说了嘛,她是个……

张小敬话还未落,便有一个嘹亮,极具穿透性,却又带着些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

林思宁我的!!!

码字工卫子嘟最近迷上了《庆余年》,想写一个言冰云或者是范思辙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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