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三

薛洋站起身，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走了几步，差点歪倒在地。伤口裂的更开了，他却不感觉疼，毕竟，伤口已经麻木了，心，却疼得厉害。

“晓道长……走吧。”薛洋看着晓星尘，面上笑意丝毫未减。可就是这副样子，更看得晓星尘心头一紧一紧的。他哑着嗓子，开了口：“……薛洋？”

“我在。”薛洋嘴角肆意地扬起一个角度，看起来天真无邪人畜无害，两颗虎牙却微微压着下唇，似乎在紧张什么。

晓星尘看着看着，忽然一甩拂尘，把薛洋捆了个结结实实。薛洋面上笑意更浓，道：“道长，终于要把我抓到金陵台去了？”晓星尘看看他，一字一顿道：“跟我，去医馆。”

“医馆？”薛洋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一点一点地破碎，道：“去医馆干什么？”晓星尘看着他，道：“你的伤口，拖不得。”“之前受过那么多伤，还不是就这样熬过来了。”薛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晓星尘听着他说，猛然间想起来他说的那个故事。如果，那小孩子真的是他，那他，是如何熬过断指后剧烈的痛感，又是如何熬过接着袭来的身上的一系列伤口恶化、迸裂、化脓，又是如何熬过伤口发炎后不退的高烧？七岁稚子，受此般折磨，又如何叫他不恨这世间，这世人？

晓星尘未曾断指，未曾知晓断指之痛有多深，未曾了解过薛洋断指之后的内情，也未曾明了这世间的丑恶。他只知薛洋断指，却不知薛洋因何而断指；他只知薛洋灭了常氏满门，却不知他因何而下此般狠手；他只知薛洋十恶不赦，却不知一手造就如今薛洋的人心有多难看清晰。他不知，的确如薛洋所说，一人之力，救世，实在荒唐至极。

晓星尘把薛洋以这种奇异的姿势拉到医馆，看着他包扎伤口。“晓星尘啊，不是我说你，你每次都捅同一个地方，是个人都受不住啊。”包扎好了，薛洋捂着伤口，夸张地道。“每次？同一个地方？”晓星尘疑惑地看着薛洋。“是啊是啊！你每次都戳同一个位置，饶是我薛洋都受不了啊！”

“同一个……位置？”晓星尘低声喃喃着，自己都不知晓地轻声说。听者未闻，说者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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