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真伪有谁知

圣母宫。

“二哥，你猜方才那陈家的老伯拉住我说了些什么？”杨婵一身淡黄衣裙，绣工极巧，梅蕊微绽如在枝头，颤颤生辉，笑意满面。

“大概是夸我们婵儿玉质天成蕙质兰心罢”杨戬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随口回答。

“二哥！”杨婵假作嗔怒，“我有什么好夸的，陈老伯夸的可是别人——”

“不夸你夸别人，谁这么大面子？”杨戬起身推开窗，风随势灌入，带着秋意和桂花清香，拂起他广袖衣角，云纹浮动，“想不想吃桂花糕？”

“想啊”杨婵显然也闻见了桂花香，下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二哥你又转移话题——还想不想知道了......”

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说的么？杨戬有些无奈，回转过头，认认真真地道，“二哥听着呢。”

杨婵本就兴致颇高，自然也乘势而下，“那老伯夸的不是我，也不是别人，正巧是二哥你呢！”

“夸我？”杨戬摇了摇头，但眸中宠溺之味不减，“婵儿又来取笑我。”

“才不是”杨婵拉过杨戬倚在窗下，发丝轻扬过秀丽面庞，“我说认真的——”

“那个老伯就站在我旁边对我说——姑娘，你可识得那解签的公子哪？”

“我说——当然识得，那是我二哥。”

“那老伯一下子笑开了皱纹，说这几日下来，四下百姓都喜欢你喜欢地紧，又说你满腹才学还生的俊朗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问我你年岁几何可曾婚配，如不嫌弃，好多人家都想要将孙女嫁于你呢。”

“还说不是取笑我”杨戬折扇一收，轻点上杨婵的脑袋，却被她轻笑一声躲了过去，眸里半是狡黠，半是笑意，待要再说些什么之时，却见宝莲灯从屋内晃着飘了出来，闪烁微光。

杨婵见了，脸色一变，毕竟是她的法器，如何看不出来宝莲灯这番是在示警，杨戬微微皱眉，却没有太过忧虑和意外。

“我去看看”杨婵面容沉静，声线平稳，施了法便朝外飞去，尽力将全身法力集于目力，便见远处浓云密布，似有浩大声势席卷而来，黑气纵横缭绕。

“三圣母，泰山山神送来急报，魔界大举进攻，如今泰山已然交上手了，没讨得好去！”有小士官急急奔来，气喘不止。

“魔界！怪不得......可怎会突然！”杨婵一惊，杨戬已在相询小士官，“护山大阵可启了？”

“听说启了方才挡住，但是也只挡得一时”小士官目光忧虑，“连泰山那样坐拥四千八百草头神的地方都这样了，我们华山才两千余人哪！”

小士官见杨戬兄妹二人皆面色沉静，一转眼又看见了悬在空中的宝莲灯，心下一喜，“我怎么忘了——还有宝莲灯这等上古法器在。”

“若单单护个圣母宫，宝莲灯自然够用了，但要护住整个华山，谈何容易。”杨戬轻轻驳过他的话，见他神色一下子耷拉下来，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一边转头向杨婵道，“三妹，你且先带宝莲灯去与山神汇合，以宝莲灯之力助之。”

“那你呢？”杨婵没有立刻离开，掩不住眸中忧色——二哥如今仅余星点护身法力，留他一个人在此着实不安，更何况二哥向来不是一个束手旁观的性子，宁愿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别人。

所以，二哥接下来想怎么做，她必须得先弄清楚。

“纵有胆子来，也自当叫他没本事离开”杨戬眉目间自带着几分冷意，正是当年凛然不可欺的战神之威，“聚集两千三百草头神......”

“设阵以待！”

“以后谁再和我说真君大人的坏话，我味白第一个不服！”小士官从圣母宫出来见到自己的一众朋友们，坚定地愤声道。

“怎么啦——”旁边的人搭住他的肩，“先前不是还为圣母娘娘感到不值......”

“那可不是我年少轻狂少不更事嘛”小士官抿了抿唇，“就刚刚，只要那一会会儿，和你们说，只要你们见过那个样子的真君，我保证，我......”

“你慢点说，没人和你急”另一个小士官拍了拍他的肩，“反正真君的故事扑朔迷离，还不是各有各的说法。”

“诶就像你刚刚那样——你不知道，刚刚我听说魔界要来急都急死了，真君就那样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味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连同肢体一起比划，“而且抬眼还能看到真君温柔的神色.....你见过就会明白了，那流传的什么阴冷沉郁残暴肯定都是无稽之谈！”

“真的啊？然后呢？”

“然后我就一点也不怕了——很奇怪，好像只要真君在，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小士官摸了摸脑袋，“然后我就出来了。”

“但有些人可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那些事情也不见得是空穴来风吧......”

“说到这个，差点忘了——之前谁说真君残酷不仁自私独断从不把无辜性命当回事的？自己站出来！”味白将杨戬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真君这分明就是将华山百姓装在心里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说不准，突然良心发现了呢？”

“我不管”味白哼了一声，“反正从今天起我站真君，那些动不动就说真君坏话的，走路记得绕开我。”

“行了行了，还是先把交代你做的事先做了吧”见四下有些人较为尴尬，旁边的小士官连忙推推他，将话题转移了。

只是一颗种子，于沸嚣中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