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亡辰已到

这本就是个局

伽罗不等自己血液冰凉到无法动弹，就已经暴喝一声，蓝光四溅，锋利的刀刃密匝匝地冲着晔和忤坠落，难以躲避

借机甩开了纠缠，伽罗不再犹豫直冲棠念，双手化为利剑直刺咽喉，被墨镜遮住的双眼里满是疯狂与恼恨

棠念却是叹息一声，以肉眼无法分辨之势避开攻击，小臂轻轻一挥，血红色的铁链从天而降，好似饥渴难耐的飞禽，突然发现了绿洲，恶狠狠地朝伽罗扑来

伽罗双手撑地，向后翻滚，躲开了锁链的缠绕，随后一个急刹停在棠念左侧，双手变炮猛烈发射。棠念身形飞快，毫不费力地避开，转而飞速冲向伽罗

“砰——”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排山倒海的气浪震得在场之人都有些站立不稳。莹蓝的利刃不知何时已经退散，顺利摆脱出来的晔和忤急忙往棠念这里赶

然而她们刚奔到半途，就被两股强劲的力量震开，狂风席卷了这个空间，混乱中她们只能看见莹蓝与血红互相撕咬，互相砍杀

棠念你的心，是乱的

棠念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死

棠念在攻击的同时冷冷甩出这样一句话。她的眼神看不出一点世俗该有的情绪，只是可怕到极点的平静，以及被掩埋的深深的悔恨

伽罗却并没有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愚蠢得中了计，在这个鬼地方小孩这么长时间。他为自己的过错感到无力和失望，也为小心她们不住地担忧

战场上分心是大忌。这点伽罗比谁都清楚。所以他只好强迫自己忘掉可能发生的一切悲惨结局，尽全力投入到面前这场战斗当中

时间在流失，他的内心也愈发焦灼。这种不安的心情似乎被棠念猜个八九不离十，只听她继续慢吞吞地说着

棠念你无法掩饰

棠念你的命运已定，不会再更改。我劝你还是乖乖接受

棠念再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你失去一切的结局

伽罗发狠地甩去两只匕首，银白色的闪光刺中棠念的双眼，掺杂着无可打消的决绝和坚韧

他再次燃烧起自己身体中流淌的能量。这股力量是他的血液，他的躯壳，他的生命。他感受到自己的面颊逐渐僵硬，动作逐渐迟缓，却没有停止正在进行的疯狂举措

他从不惜命

只要他的牺牲具有价值，他就不会有分毫的迟疑。从这一点上他倒与棠念的胡言乱语不谋而合。这是守护者的宿命，是他逃不开的责任

但他心甘情愿接受

两把巨刃被握在手中。伽罗轻轻咳嗽了一声，没有在意自己老化到极限的身体，只是一脸严肃地盯着棠念，大声吼着

伽罗让开

棠念的神情逐渐凝重。她颇为惊讶地俯视着这个不要命的疯子，似乎没想到自己一向觉得如此渺小的存在竟也可以这般凛然

她立在原地没有动，依然是居高临下的姿态，连裙摆也不曾有分毫摆动。棠念似乎决意要叫醒这个被骗局洗脑的人，仍然不停地喃喃低语

棠念你所坚持的一切，又能换来什么？

一道狠狠的红光打在伽罗脸上。他没有躲避，已经被染成暗蓝色的瞳孔微微颤抖

棠念你以为在这里横冲直撞，就能救你那两个宝贝？

又是一道红光，伽罗快速倒退几步才勉强避开。他仍没有答话，甩开双刀再次冲上去，和棠念面对面僵持

棠念幼稚！

棠念猛地爆发，无数红光填满了世界，恍惚间似有一头巨兽在她的背后蓄势待发，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伽罗，暗自舔舐着自己的利爪

而伽罗毫不畏惧地一抹脸上的血迹，不顾自己身上那些惨不忍睹的伤口，只是冷静地盯住棠念，一板一眼地说着

伽罗让开

棠念气恼地蹬他一眼，一甩袖子。袖口的海棠似乎活了过来，红艳的妖媚似乎吸尽天下精气，是践踏人心的魔鬼

棠念好

她冷冷地吐出这个字，便带着晔和忤一起隐去身形。伽罗只觉得脚下的虚空开始崩塌，爆炸带来的冲击和碎片的四溅迫使他闭上双眼

坠入混沌

小心勉强护住伽祎，刀尖划过潋的面庞，血珠腾飞。她们已经打了许久，潋像是丝毫不知道疲倦，即使被打得残破不堪，还是能跟个没事人儿一样站起来，疯狂地向自己攻击

她的腿已经断了一只，却还能稳稳地站着；眼睛已经被伤疤遮得完全无法视物，却还能清晰地辨别小心的一举一动

简直就是个怪物

小心抽空喘了口气，额上的汗珠不断滚落，她却分不出精力去管。潋的攻击不停落下，即便她体力再好也无法一直撑下去

小心落心！

莹蓝色的双刀有意识地冲了出去，被潋堪堪避过。她的面部表情逐渐狰狞，深蓝的冰柱屹立于身侧，即将坠下

然而她在此刻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朝自己冲来。尚未回头，胸腔便已阵阵疼痛。鲜血从自己口中缓缓流出，心脏不再跳动，冰冷蔓延至全身。潋倒在地上，双目圆睁

满是不甘

伽祎脸色苍白地收回手，莹蓝的刀刃上，血花正在绽放，开得夺目。她微微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小心走过去，抱住伽祎，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天上忽然降下霜雪，纯白色笼罩了她们，一片茫茫的孤寂

战斗结束了。可其他人呢……还有，伽罗呢……

小心疲惫地叹了口气，没有言语。伽祎努力地抱着母亲，想尽可能给母亲一点温暖，可惜无济于事。她们的心都如坠冰窟

伽祎妈妈……

伽祎挣扎着小声说着。她那双和伽罗如出一辙的莹蓝色眼眸此刻满是担忧。这情绪完全不属于这样年级的孩童

伽祎爸爸会没事的，别担心

小心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勉强扯了扯，安慰地摸摸伽祎的发丝。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小心都会没事的

突然天崩地裂，剧烈的震感袭击了二人。小心本能地紧紧搂住伽祎，严阵以待。一根血红的丝线突然从面前闪过，随后便有一具身体跌落下来，掉在他们附近

震动停止了，原先的宫殿也已经崩塌。小心咳嗽两声，看着自己不远处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此时一动不动地躺在离她们不远的草地上，没有声息

她将伽祎护在身后，慢慢走过去。却在看清那人脸庞的时候愣住了。那是伽罗。满身伤痕的伽罗

小心连忙奔过去，轻轻拍打着伽罗的脸庞，却得不到一点回应。伽祎也跪倒在伽罗的身侧，轻轻唤着父亲的名字，仍然没有反应

这时，一道狂风刮过，她们同时抬头。只看见棠念漂浮在空中，身后晔和忤恭恭敬敬地立着

她们神情肃穆，似乎是刑场的刽子手，又像是公堂上的审判者

棠念你们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