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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孤独王朝

书名正在修改1623501353748796229

竹影婆娑的艳阳下,咸咸的烧饼香弥散在街坊中,橙黄的糖画,折射出甜腻的暖光。店伙计的喊叫声,和路边小贩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恍若笙箫共鸣,淳朴而和谐。

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编成一个小辫,荡在肩头。婴儿肥的脸颊圆鼓鼓的,手感舒适,嫩嫩的,软软的,让人情不自禁想捏一把。并不显眼的青色短衫,却镶着华贵的金边,银丝串着玛瑙纽扣,长裤布料尽管朴素,却闪着柔顺的光泽,一看就并非凡俗之人。软乎乎的手扯住身边人的衣裳,小声问着。“还走吗?”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冰蓝的长发有些凌乱的飘扬着,碧色如海的瞳孔闪动着温柔的光,像是要将人包裹至深。薄唇微弯,勾起一个略显无奈的浅笑。有些不满的鼓起脸,张开双臂示意对方把自己抱起。

弯下腰,清瘦的身体被松松的搂在怀里,脑袋晕晕的靠在男人肩上咂巴着嘴。“那回吧。”“好。”轻轻笑了一声,手上力道紧了紧,大步向回走去。身后沉默的人早已忙不迭地跟上,浩浩荡荡的,异常惹眼。

皇宫的金碧辉煌自然不用多提,禁卫面无表情地推开门,阴翳的双眼紧紧盯着进入的一行人。似乎是厚重的摩擦声惊扰了安眠,迷迷糊糊睁开眼,拍了拍男人修长的小臂,声音还带点倦意。“伽罗,放我下来。”“殿下,困的话……”“有失体统。”男人不再开口,顺从的俯下身,将怀中男孩稳稳当当放在身前。

睡意被刻意敛去,黑亮的眸子扫过匆匆赶来的老太监,满是皱纹的脸颊堆满了捉摸不定的恭谦。“恭迎殿下……”“父皇呢。”声音早已不复刚刚的软糯,而是像块冷冰冰的石头,分明的棱角异常咯人。老太监微微垂眸,掩住那一闪而过的狠辣,口中只是不紧不慢道,“陛下已经歇下了,殿下也先行回寝宫吧。”

“这个时辰,父皇已经歇了?”浅浅的拧起眉头,眼中迸出审视的光。却仍是不急不缓的回答,“陛下今日操劳过甚,提前歇了。”听上去挺合理,皇上近日政事繁多,操劳了许久,提前歇息也不是什么奇事,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踌躇了半天,最终也只是点了头,“有劳公公照料。”

“殿下哪里的话,为陛下尽责乃是老奴本分。”温顺的回答挑不出半点错处,终是不再生疑,由着伽罗护送回寝宫。身后老太监的脸色随着几人背影的远去而逐渐变得阴沉,衣袖甩起,一枚小巧的匕首,闪着雪亮的光芒,映射出一双得意的眼。

夜半,红烛的微光映出苍白的脸色,皇帝虽是不惑之年却白发丛生,笔尖摸索着竹简,略微顿住,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空气中突然多出一阵轻微的撕裂声,窗户纸被划开一道口子,黑色的针筒慢慢探进,只一稍纵即逝的响动,人已轰然倒地。

火把被点起,皇宫内一阵兵荒马乱,反叛的,效忠的,银白的箭羽在黑夜中肆意穿梭着,鲜血染红了袍子,浓厚的腥气在皇宫里蔓延开来。禁卫被斩杀殆尽,反叛者到处杀戮,所及之地无一条活口。赶到太子的寝宫,这里已经被大火吞噬,冲天的火光在夜色中分外显眼,格外悲怆。

星历212年,圣上宅氏遇刺,太子小心被害,皇族后裔无一幸免,全部处死。宰相陈氏登上皇位,开辟新朝。

夜色的掩护下,空无一人的竹屋穿进了两人。污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鹅卵小径。怀中男孩紧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蓝发男人摸一把脸上溅满的血渍,轻轻的晃着男孩,唤道,“殿下,殿下,醒醒。”如同即将溺亡的人突然钻出水面,少年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泪顺着脸颊大滴大滴往下砸,沾湿了衣裳。

身躯痛苦的颤抖着,冰凉的手紧紧抓住蓝发男人的衣襟,脑袋埋进对方怀里,由抽泣变为嚎啕。柔软的黑发蹭在下巴上,顺滑的触感,却紧紧揪着男人的心。安抚的揉了揉抖动的发丝,将男孩搂紧,试图给他一点温度。却不防怀中突然传来闷闷的声音,仍是颤抖的,“你也可以走的。”

男人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随后捧起男孩的脸,仍然布满泪水的瞳孔散发着死灰般的暗淡光芒,彷徨而绝望。指尖拭去水珠,男人盯着那双眼睛,认真且诚挚道,“殿下,伽罗这条命是您的,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一直?”轻声重复,一些亮光添进了无边的黑暗。“至死方休。”

匆匆岁月恍若小桥流水,蹉跎着时光点点,揉捻在散落一地的花瓣内,随着清风远去。黑色长发依旧是习惯性的编成小辫荡在脑后,随着一招一式的变化偶尔有些许起伏。熟悉的青衫,却少了奢华的镶嵌,显得更为朴素,布鞋尖有微的磨损,缝补的痕迹随处可见。

长剑直抵咽喉,剑与小臂成一条水平直线,动作流畅,对面却只是身形一闪,剑芒擦过,硬生生击落长剑。剑头深深扎进泥土里,微微颤抖着。少年苦恼的皱眉,活动了一下手腕,颇有些费力才将剑拔出。冰蓝的发丝混进几缕苍白,好看的眉眼间,愁容丝毫不减。“剑势还有些弱了,容易被钻空子。”

小心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长剑落寞地垂在身侧,剑柄被松松握着,仿佛是什么扎手的东西。伽罗心中生疑,面上却故要装作若无其事,似是不经意间提起,“殿下今日似乎有些心事。”小心以沉默回答,没有任何表态的意思,只是握紧了手中长剑,像是要发泄什么情绪。

心中有些许了然,伽罗目光中的责备轻轻掩了去,收起佩剑,像以前做过很多次的那样,轻轻把少年搂进怀里。熟悉的感觉令怀中人身躯一震,没有反抗的回抱着。柔柔地顺着黑色的长发,从发根到发尾,轻声安慰道,“殿下,一定会成功的。”

力道猛然加大,几乎咯疼了伽罗的骨骼。十五年的颠沛流离,曾经还有些许的娇气早已被磨灭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冰冷,决绝,和只对着他的恐惧。他们的生活看上去就像大朵大朵的浮云蔽日,却惊险的像在刀尖上行走。早已蜕变为低沉的嗓音,喃喃的重复着。

“一定会成功的。”

衣料的摩擦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和谐,竹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掩住了黑影的身形。两人在一瞬间警惕的拔剑,环顾四周。然而此刻半点声音也没有了,连呼吸声也只属于他们二人,仿佛刚刚的异动就是错觉。

突然身后刮来一阵凉风,惊起几片枯叶,小心猛然措身,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要躲避的东西,只有一个黑衣男子,恭谨地跪在地上,唤他殿下。有些不解的皱眉,却看到伽罗的神情已经放松了下来,甚至带了些许的责怪。“怎么才来。”

那男子有些惶恐的颤抖了几下,唯唯诺诺道,“将军,最近林氏在大规模铲除异己,我们在军营里生活实在艰难,所以……”“伽罗?”小心询问的声音打断了男子的絮絮叨叨,伽罗轻轻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男子离开,然后转身对着小心浅浅的笑笑。“殿下,我说过,会帮您成功的。”

小心微微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万语千言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冲不出来。伽罗嘴角的弧度放大了些,柔缓的解释道,“当今陈氏毕竟是篡权夺位,名不正言不顺,宫里很多老臣都对他很有意见。军营的将领他虽然换了,但底下也有我的人。”

小心莞尔一笑,眸中情绪温和了不少。“谢谢。”伽罗的笑意微微收敛,郑重的对小心躬身道,“殿下,效忠您是伽罗的职责。”棱角分明的脸上,那神情是无比的认真,比起百姓对着他们供奉的菩萨有过之而无不及。轻轻扶起他,小心的神情愈发温柔。

集市是他们必须要去的,不仅为了采购生活用的物资,更重要的是继续探听新政和新皇。这陈氏生性残暴,荒淫无道,整日与美女酒肉为伍,不怎么上朝听政,文武百官对此颇有微词。奈何其人对治国之道异常精通,本人武艺也高强,加上重重手段,一时达官显贵们也没人寻他错处。但百姓可就大有不同。

谋权篡位初期,不仅国内局势动荡,国外也不甚太平,时常有蛮夷入侵,陈氏好战,经常举国拼杀,百姓伤亡惨重,早已怨声载道。偏偏此人又毫不体恤民情,征税工作一直抓的很紧,在民间早就不满当今朝政,所以推翻也未必没有可能。

嘈杂的茶馆,角落也算安静。碧绿的茶水被伙计麻利地端上,摆在二人面前。尾指轻轻弯曲,端起茶碗小口小口地抿着,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划下。长发刻意披散下来,遮住半边脸颊,躲避着老板探寻的目光,小声交谈着。“怎么样?”“御前侍卫基本准备投靠,只差解决那个老太监了。”

小心满意的点头,突然闻得门厅一阵喧哗,伴随着瓷器摔烂的声音和少女的哭泣。眉头猛然皱起,起身便向外走去,伽罗冷着脸握住腰间软剑,也大踏步跟了上去。门厅早已挤满了人,围成一个半圆,中间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红肿的眼睛,一端粉袖被一个满脸酒气的公子紧紧拽住。地上满是茶碗的碎片,掺杂着点点血迹。

小心和伽罗的脸色一样难看。这公子便是陈氏的远房侄子,好女色,喜奢侈,为百姓厌恶,偏又是豪门贵族之后,所以一般选择忍让了事。此刻便是他酒劲上头,看着姑娘貌美便去调戏,这姑娘也是个倔头,死活不从,这才闹出这么大动静。远远的观望着,小心的脸色已经沉的像锅底,垂在腰间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

姑娘拼命挣扎,却也奈何不过一个男子,几次三番的拉扯便被拽入怀中。狠狠掐着白皙的下巴,红印张牙舞爪的爬满了娇嫩的皮肤,姑娘忍不住哭叫出声。周围人只敢垂眸观望,却无一人有胆量上前阻止。小心额角已有青筋暴起,眼看着就要动手。

一只手及时拉住了他,小心回头看去,伽罗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甚至是恳求。将人往后拉了拉,小声道,“现在不能动手。”手不由得握得更紧,眼眶有些泛红,狠狠咬着嘴唇,有几滴血珠慢慢渗出。姑娘的哭饶钻进耳蜗,直直的刺进了心间,切割这最后的忍耐。

公子猖狂的调笑是再也听不下去,小心狠狠的甩开伽罗的手,挤过人群从大门走出,伽罗急忙追上去,却只能远远的望见小心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心中越发焦急,身体轻盈一跃,落在房顶上,细细眯起的眼在人群中扫视着,只看见小心的身形,模糊地向着竹屋的方向奔去。

心下微微松了口气,脚下用力,不多时人便已经稳当地落在门前。“碰”的一声巨响,他连忙冲进屋,脚下是一地的碎石块,沾染着丝丝血痕。小心喘着气,立在一块破损的石头前,污血从手背上缓缓流下,落在地上,晶莹的泪水缓缓溢出眼角,混杂着血渍,凝成一小滩血水泊。

伽罗也觉得眼眶发热,尽力稳住情绪,无声的走到小心身边,想把他抱入怀里,却被一把推开。猩红的双眸刺痛了伽罗的软肋,他忍不住轻轻唤了出来,“殿下……”“别叫我殿下!”吼声惊起林间飞鸟,翅膀的扑棱声似乎打破了某种魔障,瞳孔慢慢恢复成黑亮。小心颓败地捂住脸庞,情绪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

这是伽罗第二次看见他的殿下哭成这样,心中越发疼痛,手掌轻轻抚着小心的背,试图给予一点微薄的安慰,却听到小心抽噎着慢慢道,“我不配被称为殿下。”“殿下……你听我说……”伽罗努力想解释,小心却理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道,“身在高位,应以苍生为己任。我连自己的百姓都无法保护,何其无能!怎配称为殿下?”

“殿下!”伽罗大声的喊了出来,声音完全盖过了小心的低喃。“殿下,这不是您的错!是陈氏荒淫无道,民不聊生,您现在要做的就是推翻他,还百姓安宁!”声音饱含悲怆,似是困兽最后的悲鸣。小心慢慢抬头,缀满泪水的黑眸紧紧盯着伽罗同样湿润的冰蓝瞳孔,想要说什么,却被伽罗一把抱进怀里,颤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您永远是伽罗的殿下。我一定会帮您拿回那个位置。”

这话是如此的郑重其事,如此的令人心安,小心慢慢放软了身体,也紧紧的抱住伽罗,小声的咕哝着。“我没事了。”伽罗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蓝眸中化开了无限柔情。两人相拥良久,任由夕阳余晖洒进竹林,映出一地碎影。

十日后,小心正在院内练剑,汗水随着身形的变换扬洒在空中,被剑气拦腰折断,锋芒毕露。伽罗兴奋的冲进来,声音是无法抑制的激动。“殿下,那太监已经伏诛,今夜可以进攻了!”剑锋猛地顿住,黑亮的眼眸里顷刻间酝酿出滔天巨浪,夹杂着凶狠的兴奋。“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月辉在头顶闪烁,皇宫内挂着明灯,摇曳的微光拖拽着无数狭长的人影,冷冷的刀光衬得夜色越发寒凉,卫兵们在宫殿门口异常心不在焉的把守,实则偷偷放进两个不速之客。斗篷被随意扔在地上,冰蓝的长发荡漾开来,遮住了蓝眸倒映出的狠辣。一个禁卫疾步跑来,向伽罗躬了躬身。“将军,准备妥当了。”

伽罗点点头,示意他退下。转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小心,悄声道,“殿下,一会儿分头行动,事成后我就来找您。”“嗯。”冷冷的回复,小心拔出长剑,黑亮的眼眸里迸发出骇人的光亮。伽罗不再言语,也拔出配剑,率领一众士兵潜入军营。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小心的目光追随着他渐渐远去,直至再也无法寻见,才转身去往另一个方向。

军营内,火把被纷纷点起,明亮的红光照映出阴森的脸色。伽罗冷着脸,举着剑,身后是无数整装待发的精兵,前方是现任将军林氏和他的亲信,不过区区数十人,却也不可小觑。毕竟是上过战场的统领,以一敌十的本领也是有的,一场厮杀在所难免。那林氏再看见伽罗的时候,便猖狂大呵道,“叛贼伽罗!还不快束手就擒!”

剑头向下一斩,伽罗毫不理会,大喊道,“进攻!”霎时间,身后士兵们瞪着猩红的眼,呐喊声脚步声混在一起,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刀剑,染红了兵衣,染红了面颊。伽罗首当其冲和林氏缠斗在一起,剑狠狠挥向致命处,丝毫不留情面。林氏身处将军之位,武艺自然精湛,同伽罗相互劈杀,倒也不落下风。

跟随林氏的将领四处斩杀,却也敌不过众多士兵的合力围攻,不多时纷纷倒下了,很快只剩林氏与伽罗依旧打斗着。士兵们想来帮忙,奈何两人剑气过盛,根本靠近不得,只能远远观望着。林氏像是气疯了,狂乱的大声嘶吼着,“伽罗!纳命来!”“该死的是你!”一个闪身绕道背后,剑势冲破屏障,径直刺穿心脏。

狰狞的神情凝固在脸庞上,带着无尽的不甘和凶狠。伽罗轻轻松了口气,不妨突然被猛地一扯衣袖,胸腔被贯穿,鲜血喷涌出来,剧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意识遁入混沌前,只听见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叫喊,和林氏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拉着你一起死,我也无憾了!”

临死前的记忆,飘回了最初的起点。他出生在一个习武世家,从小天赋异禀,练就一身好武艺,渴望长大参军报国。突有一天,国内有人起兵谋反,百姓为此遭殃,他们家惨遭屠戮,仅他一人逃出。

叛军当日被斩杀殆尽,可他的家终究是没了。他受了重伤,勉强逃到一片丛林,便再也跑不动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昏了几日,只记得有哒哒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自己,紧接着就是一个稚嫩的声音。“这人怎么了?”

他再睁开眼时,所看到的便是奢华亮眼的皇宫内室,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孩,穿着华贵的锦衣,抱着手臂坐在他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吓得不顾伤口立马坐起来,却被疼的龇牙咧嘴。小孩皱着眉,托着腮继续盯着他,一板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他紧张的揪了揪衣领,有些不自然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家族。小孩的眉头越皱越深,等他啰嗦完,小孩已经低下头作思索状,似乎在考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抬头,语气里夹杂着邀请的意味。“做我的贴身侍卫,你愿意吗?”他有些愣愣地问道,“可是,你是谁啊。”

小孩看着他,细细的眉毛和黑黑的眼眸一同弯起,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午后的暖阳,只把人心泡的发软。“我是太子。我叫小心。”他的脸莫名红了一下,随即有些惶恐,不自在的咳了一下,轻声道,“我叫伽罗。我很荣幸,太子殿下。”

好像……也挺好的。他这条命为他而生,也自然该为他而死。

只是,他可能再也没法陪着他的殿下走下去了。

外面的纷乱自然惊扰了陈氏的安眠,气恼的披衣坐起,尚未唤来太监总管,门已被一脚踹开,小心提着剑,领着一众士兵威风凛凛的踏进来。陈氏的脸庞在一瞬间阴沉下去,牙缝中阴测测挤出几个字。“你个小孽种,竟然还……”话未说完,人已被一脚踹翻,靴子踏在脸上,留下浅浅的鞋印。“是啊,我就是还活着。”

冷哼一声,匕首从袖中掏出,却被剑芒一把挥开,冷光抵上脖颈,盯着那有些许愤恨和惊恐的脸,小心黑亮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暗光,和冰凉的怒火,似是阎王的召唤,声音极轻,却极寒。“你,该死。”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利落一斩,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上,小心任由鲜血喷洒在自己身上,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手刃仇人的快感刺激着他的精神,也磨灭着他的理智。示意着士兵将头颅拾起,一个小兵从门外匆匆跑来,跪在地上。“殿下,军营所有叛者已伏诛!”小心微微抬眼,神情中不可抑制的现出一丝惊讶。“伽罗呢。”

士兵的身形一下子顿住了,吞吞吐吐道,“将军……将军……”“伽罗呢?!”声音一下拔高,小心的情绪激动到崩溃的边缘。士兵的头猛地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将军牺牲了!”

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小心推开士兵,向军营奔去。伽罗牺牲这句话在脑子里疯狂地撕扯着仅剩的理智,他不相信,伽罗不可能死,不可能……恍惚间人已经来到了军营,守在那里的士兵见到小心纷纷让路,脸上带着无尽的悲伤。脚下软绵无力,跌跌撞撞来到尽头,他脑海里最后一丝奢望都消散了。

他的伽罗,这十五年唯一守在他身边的伽罗,胸前刻着一个巨大的血洞,双眼紧闭,倒在地上。小心眼眸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把伽罗的遗体抱在怀里,鲜血蹭在衣服上,冰冷的触感自手掌爬满全身,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只是绝望。他从没这么绝望过,哪怕是王朝一夜之间覆灭,至少他身边还有伽罗。现在,他一个人都没有了。

身后士兵们跪了一片,脸上挂着泪痕。小心却是哭不出来了,泪水挤在眼眶中,红了大半。他轻声唤着,恍若疯魔。“伽罗……你看看我,我做到了,你看看我啊……”声音充满了悲伤,仿佛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恳求。但他得不到回应,他再也得不到了。

寒风凛冽,小心就这样跪在原地,抱着伽罗,一夜寸步未移。

他没有同意将伽罗按照将军礼仪厚葬,而是独自一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过了一天才重又出现,说是人已经埋好了。大臣们都很疑惑,但出于尊敬也没有多问。继位是顺理成章的事,登基那天,小心穿好龙袍,步履坚定地踏上大殿,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微微颔首。大臣们立刻跪下,无比恭敬的磕着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就是坐在皇位上的感觉吗……是这样的高贵,这样的激昂,仿佛能唤醒血脉中的某种印记,从而像雄狮一样骄傲的仰起头,统领着万千生灵。可是……为什么,这么冷呢,冷得像是三九寒冬,从头到脚都是寒凉的。

是因为……失去了你吗……

或许吧。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做一个优秀的君主。

伽罗,我一定会做到的。

【End】

<后记>

不知不觉,离那夜的腥风血雨已经过去很久了。星历227年,陈氏伏诛,前朝皇室太子小心继位。新君儒雅大度,励精图治,百姓十分拥护他的统治,生活异常美满。

红烛滚滚,稍显黯淡的光亮照映着满桌的竹简。小心轻轻抚额,两鬓已经泛白,皱纹爬了满脸,已是垂暮之年。门被轻轻推开,身形修长的男子,端着碗银耳羹缓缓踱来,看向小心的眼神是毫无保留的心疼。“父皇,您已经许久没有歇息了。”

小心微微抬首,眼神放柔了些。“不妨事。坐。”太子轻轻躬身,在小心一旁坐下,捧上莲花小碗,“父皇,这是母后亲手熬的,您喝了吧。”小心慢慢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声音还是淡淡的。“你先回去吧。”

太子微微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只是恭敬的拜了拜,准备转身离开。小心再次垂眸,提起朱笔写了些什么,轻声道,“把你母后叫来。”太子微微一顿,激动的应了声,身影消失在门口。

不多时,温婉的沈氏慢慢踏进书房,素净的冰蓝裙子长长的拖在地上。刚想躬身,小心微凉的声音已经飘来,“不用多礼。过来。”沈氏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微笑着坐到小心身旁,婉转的嗓音如同歌唱的百灵鸟。“陛下唤来臣妾,所为何事?”

小心轻轻将御案上的诏书推过去。沈氏只扫了一眼,脸色大变,急忙道,“陛下,这万万不可,寒儿年纪尚幼,怎能……”“寒儿也二十有余,不算小了。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沈氏惶恐的颤抖着,手攥着衣袖,终是应了一声。小心望着那同伽罗如出一辙的蓝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轻摆了摆手。“退下吧。”

沈氏轻轻磕头,眼眶已红了大半,由宫女搀扶匆匆离去。小心望着她纤弱的背影,不禁陷入回忆。他继位后三年不曾娶妻,急坏了各位大臣,苦口婆心的劝他为了将来的继承人着想。他不得已寻了宰相之女沈氏为皇后,与她生下一子,即为太子。他当年之所以妥协,不仅因为要解决将来的皇帝人选问题,更重要的是,沈氏有着和伽罗一模一样冰蓝的眸子,他娶她,不过为了多看两眼那熟悉的颜色,从而缅怀那人。

宫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皇上偏爱冰蓝色,却很少有人知道那段秘辛。这是小心内里抹不去的伤疤。他继位之时便下了禁口令,宫内也无人敢谈及那段往事。沈氏性子柔和,对小心虽有男女之情,但也深知两人的距离,平日里乖巧体贴,不多嘴多舌,总是顺着他的喜好来,两人相敬如宾,日子过得也相当和谐。

现在他也老了。百姓的生活很好,寒儿是他一手教育,从小便乖巧懂事,懂得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平日里温和敦厚却不失精明,坐上这个位置再合适不过。继位诏书在掌心摩挲着,小心唤来太监,吩咐了相关事宜,便起身出宫。

此刻正值寒冬,外面大雪皑皑,白茫茫的晶莹落在睫毛上,化成点点水珠。他一路不停来到那间住了十五年的竹屋。这里依旧很新,他每年都会来住上几天,也会亲自打扫。他从不许人接近这里,这是他和伽罗,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地方,他不会允许别人涉足。

院子里那块破碎的石头,已经被雕刻成石碑,深深地扎根在泥土里。小小的土坟堆在一起,险些挡了上面刻着的一行字。「吾爱伽罗之墓」。这就是他当年埋葬伽罗的地方,他每年都会来陪他一段时间,坐在坟前,倒上一碗茶,慢慢品着,回忆着他们的过往。

“你也真是,这么多年,还不愿意开口。”

“没关系,反正现在,我的时间到了。我,也来陪你了。”

【ending】

作者特别长的一篇,感谢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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