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上山（2）

于是提早在太苍山下等哥哥回来的谢顾就看到，自己哥哥被一群百姓簇拥着，抛起又落下，一直到山下才被放下来，微笑着向他们道谢。风信慕情跟在后面，风信拖着个板车，上面还坐着一个小孩。

谢顾：“……？？？”

回到太苍山时，夕照正烧得浓烈如旧。

穿过高大的山门，长长的青石山道上，到处都是挑着水桶、背着柴担上上下下跑的道人们，与谢怜一行人打招呼，不少都惊奇地望着这奇特的五人一车。风信单手拉着那车，犹如一头勤勤恳恳的青壮年黑牛。谢怜和慕情头先还矜持地笑个半死，后来拗不过就随便了。而谢顾，她还沉浸在先前壮观又惊悚的一幕里无法自拔，神情恍惚，面无表情。

枫林漫漫，车轮缓转。登山时，谢怜在后面推着那辆车。因他心情颇好，顺口又问了那幼童一句：“小朋友，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红什么？”

那幼童注视着他，小声道：“我……我没有名字。”

谢怜一怔，道：“你娘亲没给你取名字吗？”

那幼童摇了摇头，道：“我娘亲走了。”

谢怜心生怜悯，道：“那你娘亲以前唤你什么？”

那幼童迟疑片刻，道：“红红儿。”

谢怜笑了一下，道：“你这个小名蛮可爱的，那我就这么叫你了。”

红红儿似是一跟他说话就腼腆，低下了头。

谢顾面无表情地想道：小时候的花花腼腆得还怪好玩的，长大了呢，就会撩我哥哥。呵。

她又觉得恨铁不成钢。哥哥，你现在让这小子脸红，知不知道等他长大了，脸红的就是你了啊！

这时，暮色已降临，远处各个山峰上，一簇一簇地亮起了各个宫观的灯火。其中，最明亮的，便是太苍山的最高峰，神武峰。

神武峰上的神武殿明亮如白昼，星星点点的明光汇聚于峰顶。看着看着，谢怜叹了一口气。

叹气并非是因为伤神，而是因为这幅景象太美，且壮观。那每一点明光，都是供奉在神武殿内的一盏明灯。每一盏灯，都是一个信徒最虔诚的祈愿。神殿内的长明灯越多盏，这位神官便法力越强。要想在皇极观的神武殿内供一盏灯，千金难求。

有钱、有权、有能、有情、有缘，五者必中其一者，方可入观供灯。然而，世上更多的是五者都没有的人。

几人驻足，都出神地望着那煌煌如日的神武殿，神色不一。谢顾眼角瞥见红红儿，他根本没看神武殿，眼睛都快黏在谢怜身上了，好像他眼里只映得出一个人，心里又是一阵崩溃。

这时，忽听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喊道：“太子殿下！”

一名白面青年匆匆向他们奔来，是四象宫的守门道人。谢怜正色道：“祝师兄，何事匆匆？”

祝师兄见到谢顾也在，先是一惊；看到慕情在他身后，又有点尴尬，假装没看到他，道：“恰好公主殿下也在。国师有请，现在就在神武殿，等您与公主殿下前去。”

谢怜闻言一愣，心知多半是为了昨日祭天游意外之事，道：“好，有劳师兄了。”谢顾却是有些奇怪，她记得，书中这个时候，国师只请了谢怜去，怎么现在又加上了她？

令风信和慕情带着红红儿先回仙乐宫，谢怜牵着谢顾，一同去了神武峰。

大殿外，香鼎生出的缭绕烟云染得整座神武殿犹如幻境。香鼎两侧，一排排长明灯悬空而浮，整整齐齐码成了灯墙。每一盏长明灯上都以端方凝重的隶书写着供灯人的姓名和祈愿。进了殿，大殿两侧同样是一排又一排的悬空长明灯。供在神殿内的长明灯，又比供在殿外的要更为珍贵了。

偌大的神殿前方，主国师正在神武大帝像前奉香，三位副国师在他身后，一齐向神像拜服。

二人齐声道：“国师。”

几位国师拜完了才回过头，示意他们上前来。于是他们也取了香，一前一后，虔诚奉上。

此次，是要商议上元祭天游的差错如何解决。国师给了他两条路，一是封那孩子一感赎罪，二是谢怜认错，谢怜都拒绝了。

谢顾身为旁观者，都觉得国师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如何谢怜不是太子，国师大概早就打他了。

国师道：“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