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生魔障

萧泠卿是么？

萧泠卿这厮再进一步，两只眼睛笑意盈盈愈发要命，漫天杏花映在他瞳中，流转之间竟分辨不出，究竟是杏花入了他眸，亦或是他眸生出杏花，

萧泠卿即便日后那郡主真真入了上清天后宫，要受累也是我受累，与璃因何干耶？

我呆呆地看着他。蓦地，那一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的诗文又闯入我脑中，四下静谧，适才的怒火不知躲到了哪朵云彩后。

良久，我微微尴尬地咳了一声，蚊蚋般道：

凤璃因说得也是，要受累也是你受累，与我诚然是无关的……

我忽然想起天地欢宴时萧泠卿的一番话，不由咬牙道，

凤璃因不，不对！你九日前可是说过，娶妻娶一，若能聘我做你的主妃，上清天后宫中便再没有其他女神女仙女妖女人女魔女冥！

头顶处传来一声极好听的轻笑，萧泠卿缓缓垂下头来，似笑非笑地凝视我半晌，之后保持着唇边那抹轻浅的弧度，甚是小心地在我额间落下一吻，语气极为柔和地道：

萧泠卿璃因说得对，九日前我着实立下了这条誓言，故此，纵然那位郡主如何美丽，如何使招，我皆不会为她敞开一线凌重殿门。

默了默，他又正经补充道：

萧泠卿既然醋了，那便说明璃因心中是有我的。

萧泠卿人族有诗云‘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萧泠卿所谓相思，图的就是最后能天长地久不分离。璃因，第一次见你吃醋，此等风情，委实是娇憨可爱，我见犹怜。”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被他吻过的那处肌肤火烧火燎地烫起来，好似他的嘴唇是由红莲业火制成般，烫得我一时怔住。

杏林幽幽之中，我眼前瞬时扫过无数影像，许多场景人物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最后定格在同样的一片杏林中，那片杏林开得素雅至极，其姿倾城。

我眨了眨眼细细打量，萧泠卿忽然不见，前方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男女。

红裳飘飘的少女在欢喜地笑着，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她折了一朵杏花下来，轻轻丢在身旁白衣如雪的少年身上，我听见少年也轻松笑起，他一把揽过少女，两人脉脉对视间，少年低低道：

神秘少年从前你不是素来喜爱芍药吗，怎的今儿个却对杏花起了兴趣？”

闻言，少女似是娇俏地晃了晃头，调皮道：

神秘少女昔日看惯了芍药花的丰姿冶丽，偶尔换一换素淡些的杏花也不赖！

少年笑道，

神秘少年这番言论，倒也有趣。

少女得意，

神秘少女那是自然！

语毕，少女倾身而上，同少年亲在一起，春色如许，缠绵无限。

灵台漫起大雾，我眼中之景突地消失，模糊的白色包围住我，大约几个呼吸后，我方神思归位，再瞪眼看去时，仅见到萧泠卿那张绝色的脸庞，以及他那袭白蓝锦衣和漫天杏花，我霎时觉得周身冰寒，忍不住拍了拍他，心底甚是奇怪，急促道：

凤璃因怎么样，你可看见了那二人？

萧泠卿环顾一周，颇有些奇怪地问我：

萧泠卿此话何意？方才我们身边，还有什么人么……

他忽然止声，神色兜兜转转，跨过万水千山，染上丝缕复杂，他伸手理了理我的鬓发，踌躇几许，终再问道：

萧泠卿或许是我不曾留意罢，璃因，方才见到了何人？

听他愿意教我分享片刻前的奇怪事件，我便马不停蹄道：

凤璃因两人嘛，一男一女，声音听着年岁不大，奈何我看不到他们清晰的模样，他们的五官都好似拢了一团烟雾。

凤璃因那少年穿着白衣，少女穿着红衣，我估摸着，遇到这种事儿，要么是我自个儿生了魔障，要么就是错入了甚么幻境……

萧泠卿的脸色渐渐变白，他闭眼静默了少顷，随即再次睁开，竟伴随着温柔一笑，字字清冽道：

萧泠卿神族久无修习幻术之神，约莫是璃因心生了魔障，缓一缓兴许就会过去，然以防万一……不知璃因可否听过，我神族太祖月记寒之名？

作为御皇族的九公主，我本就需要记住天上地下七族历届的所有族主，神族太祖月记寒，我自也是晓得的，遂点头肯定，逐字背道：

凤璃因昔日盘古尊开天辟地，化育阴阳两仪、四象八卦，偕七族之太祖也。

凤璃因中神族太祖月记寒君，灵力雄厚，与日月齐平，同天地为友，至交乃御皇族太祖凤既尘君，妖族女祖炎楚君，配有上古第二戾器飞霜鞭，善用幻术，善制幻境，居于上清天避世岛内之尽寒小阁，近年不问世事，掌普天星命一职。

萧泠卿含笑听罢，方轻轻说：

萧泠卿虽则上清天久无修习幻术之神，但避世岛尽寒阁中还储有一位幻术界的鼻祖。

萧泠卿万年过去，记寒君将要出关，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今夜亥时，月华大放，记寒君就会重启普天星命之簿，为有缘之客测算命格。

萧泠卿璃因既然觉得奇怪，不若今夜随我去一趟尽寒阁拜访拜访太祖，请他为你测上一测，看看是否真真入了幻境，怎样？

我闷闷回答他：

凤璃因测算命格，推演星命，我三哥还有我爷爷就很在行。

凤璃因不过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能拜会一番神族太祖，也未尝不好，况且今夜你红鸾星动，我自是不能任由那位郡主实现心愿，总之今夜，除了尽寒阁，你哪儿都不准去。

萧泠卿打趣地盯着我：

萧泠卿醋劲儿这么久都没缓过来，定是被醋得狠了。

我飞给他一个眼刀。

神族避世岛·尽寒阁内

白衣蹁跹的男子闭合双眼，五官是说不出的精致俊秀，纤密的睫毛在如玉般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他就是神族太祖月记寒，上天化育出的第一位天神，如今，他闭关已有万年。

数万年前，七族同恶灵鬼色无殇一战，耗费了他太多元气，是以修养至今，才练回了八成神力，本想安安生生地修回那两成神力，却感应到曾经封印鬼色无殇的灵力有了极强的波动，像月记寒这样的上古天神，以天地为己任，他就算再不愿意醒来出关，也不得不睁开眸子。

尽寒阁灵气猛地被吸向月记寒！

极慢地睁开双眼，那一瞬，天地失色。

月记寒淡淡道：

月记寒睡得太久，一觉醒来，花儿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