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聘妃之事

看这二位对自己爱子的终身大事不甚上心，白娥轻咳一声，胸有成竹道

白娥我儿白徽年方三万岁，容貌品性、年岁家世都与九公主门当户对，圣帝陛下举办的这场天地欢宴，与其说是为九公主行的接风宴，倒不如说是一场为九公主择婿的相亲会！

她四下打量片刻，压低声音道，

白娥好似神族那位即将登位的神尊也会前来，却不知到了没有。御皇族与神族交好万年之久，娥估摸着，那位神尊兴许就是我儿白徽最大的对手，到时凭娥一己之力，约莫还说动不了圣帝，还请牵忆兄与近天兄多多帮忙，彼时一起为我儿做媒，娥定感激不尽！

她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生怕牵忆和容近天忘记。

牵忆和容近天再次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干笑一声，齐声道

容近天好说好说

牵忆好说好说。

如此这般，三族头领宝相庄严地聊完他人八卦，而后喝茶的喝茶，静坐的静坐，盘算的盘算，孰料随行的小妖侍、小魔侍、小冥侍却从未听过御皇家这般劲爆的密辛，忍不住两两相望，兴奋无比，眼风缠绵，一时间，妖魔冥三族坐席上皆是激动的喘气声。

大殿人声鼎沸之中，白娥因为原身是只听力甚好的银狼，遂能清清楚楚地听见殿外小官一句唱喝

通报官员神族尊主萧泠卿仙临——

她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细长双眼刷地望向殿口，看清来人面容后，白娥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道

白娥原来那位就是神族的新主，竟然长成那模样，娥突然感觉我儿拼不过他怎办？

容近天抬眼瞅了瞅，眸底闪过一丝异样，后又呵呵笑道

容近天久闻萧家神君生得一副无双姿容，而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黑衣少年缓步落座在神族席位上，眉眼之间顾盼流转，薄唇一勾，一行随在他身后的神女仙娥皆倾慕无比地露出痴笑，白娥见状又叹息一声，道

白娥长成这般招蜂引蝶的模样，也不知将来要纳多少妃子。

牵忆闻言又是一呛。

白娥还想继续说

白娥其实，娥还听得圣帝一派请柬下去，人族四朝庄、诺、衍、云的帝王都被请上御皇界，这期间好似还有九公主那……

灵钟一响，殿外的大胡子神官高声喝道

通报官员圣帝陛下，偕圣后、九公主仙临——

（此乃凤玄默）

（此乃圣后舞姒央）

（此乃凤璃因）

霎时间，方才还在席间谈笑风生的诸神诸仙诸妖诸魔诸冥诸人皆齐齐离席而站，又纷纷弯腰恭贺道：“吾等拜见圣帝，圣后，九公主——”

呼喝声蛮整齐响亮，长久不息。

我跟随在母后身侧，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些行礼之众，一一扫过去，妖皇白娥，魔君牵忆，冥主容近天，仙帝风雪泯，四朝人皇……一抹蓝影映在我瞳中，我怔了怔，有些僵硬地偏过脖子，可那一抹蓝影就如一把刀般狠狠扎在我心口，凡世种种此刻又浮上心来，我暗暗绞了绞红色裙摆，自发掠过四位人皇，转而顺着看向神族坐席……

今夜赴宴来得匆忙，未翻黄历，一张似曾相识的绝色容貌被我扫入眼里，那少年仍是一袭玄衣，桃花眼微含笑意，他没有同旁人那般垂头行礼，但父皇步过他身边时也为怪罪他，我慢悠悠地转一圈脑子，方意识到，这位那夜怪罪本公主“压坏”他迷迭桔梗的……美兄台既是神族的新主，自也是要来赴宴的，况且神族与御皇族交好万年，父皇不怪罪他礼数不周，想来也是为了全这位友人的面子。

愣神间，我已经坐到了自己的织锦丝垫上，父皇携着母后行至最高处的凤凰双座前，回身赐众人平身后方落座。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父皇就已言简意赅地说明此次宴会的主题，他是个极善拿捏面子功夫的族主，一番开场白说的十分客气有水准，诸如“诸位百忙之中抽空来赴这个小宴，本座真真感激”，“诸位不必拘束，尽管放开”云云。

我亦十分坦然地弯出个笑，甚是好脾气地接受数束打探的目光。

父皇噙笑道

凤玄默今夜天地欢宴，本座九女璃因，平素习得一身好舞艺，借机为诸位道友献舞一曲，还请诸位道友莫要见笑。

天打五雷轰，我再次愣住，不明所以地望向凤凰高台，传音给父皇道

凤璃因什么情况，你来之前可没跟我说要跳舞啊？

凤玄默“哎呀，这么多王孙贵子、一族之主齐聚大殿，父皇总不能亏待人家，他们中许多都是慕你芳名而来，总不能败兴而归罢？乖，且简单舞一曲，听父皇的话。

他似是怕我拒绝，遂又补了个筹码，

凤玄默若因儿肯舞，明日、后日、大后日，父皇批你三日假，免了你的课业。

这只上万年的老凤凰，深知我最怕修习课业，竟拿这个作码，也罢，为了本公主不被那该死的课业弄得过早谢顶，我只得收下这个条件，站起身子，冲殿中诸位拱手，笑道：

凤璃因璃因舞艺不精，诸位见笑了。

不就是跳个舞吗，我跳！

殿中静了一瞬，女神女仙女妖女魔们眨巴眨巴眼睛，而男神男仙男妖男魔们则出声应和我：

某王孙公子1怎么会，能看九公主一舞，是在下三生之幸！

某王孙公子2是啊，九公主一舞倾城，小王真真不枉此行！

嗬，这些神妖们委实会说话。

我欠身致谢，心里却在咚咚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