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楚乔像发疯似的拔剑向两个燕北士兵砍去，两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向楚乔求饶，便命丧其剑下。杀了两人后，楚乔跑到元淳身边，将她轻轻抱起，紧紧搂入怀中，低声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元淳痛苦地流着泪，用拳头无助地打着楚乔：“我恨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听着元淳撕心裂肺地哭喊声，楚乔内心十分愧疚，仍紧紧抱着她，任由她打自己。直到元淳哭累了，渐渐睡去，楚乔安顿好她，又简单地替元嵩包扎了伤口。走出草屋，她来到剩余的八个燕北士兵面前，怒视着他们：“这是世子让你们做的吗？！”为首的士兵说：“是的，我们是奉世子的命令才这样做的。”楚乔不相信，她不相信燕洵会让自己的手下做出这样不齿的事情。“你说谎！世子不会这样做的！”燕北军从未见过楚乔发过如此大的火，吓得哆哆嗦嗦地说：“我们确实是奉命行事啊！是世子让我们护送大魏的皇子和公主回去，并让我们格外“关照”他们。世子的话显而易见是让我们给他们点苦头吃。”楚乔听了这话，仍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燕洵所为，开口道：“来人，将这八人拖下去，全部斩杀！”那八名燕北军不服，其中一个站出与楚乔理论：“楚姑娘，为什么要杀我们？大魏三年前残杀我们燕北三十万无辜百姓，我们今日不过侮辱了他们的皇子和公主，又有什么错？”楚乔：“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错在哪？我们是与大魏不共戴天，但我们的仇应该要向大魏皇帝去报，我们要向战场上的大魏士兵去报，而不是欺凌长安百姓和无辜的人！”说完，一挥手，命人将他们拖了下去，楚乔回头默默地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待元淳和元嵩的伤好些了之后，楚乔不放心两人，决定亲自送他们回长安。她让贺萧带着秀丽军先回燕北与燕洵会合，自己不多几日就能赶上他们。就这样，楚乔用马车将两人送回长安。一路上，元嵩一直沉默不言，楚乔看着断臂的元嵩，心里很不是滋味。把两人送到后，楚乔准备离开。元嵩叫住了她：“如果我让你为了我留下，你可会答应？”楚乔：“元嵩，虽然我之前从没给你好脸色看，但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我们终究不属于同一个阵营，所以...”元嵩失望地打断她的话：“你别说了，呵呵...看样子，在你心里，我终究还是比不上燕洵！”楚乔沉默不语地看着他，说道：“你和公主一路保重！”说完，上马离开了。元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楚乔，若再见面，你我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

元嵩和元淳回到大魏后，皇帝震怒：“反贼燕洵，我好意留他一条生路，他竟这样不知好歹！残忍践踏我的子女！”一旁的大监劝道：“皇上息怒！再怎样，皇子和公主也算是平安回来了。”皇帝一手狠狠拍在桌上：“平安？朕最宠爱的皇子如今成了残废，最珍视的公主如今...这叫平安？你！即刻宣元彻入宫，寡人要与他商量讨伐燕北之事，定要取燕洵人头，方泄我心头之恨！”

魏府，魏舒烨得知元淳平安回来，立刻赶到皇宫去看望她。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心疼到了极点。元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魏舒烨，你喜欢我对不对？”魏舒烨没想到元淳会这么直接的问自己，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应答。元淳：“只要你帮我杀了楚乔，若你不嫌弃，我便嫁给你！”魏舒烨是喜欢元淳，可她是高高在上、美丽高贵的公主，更何况她一颗心全在燕洵身上，自己只要远远看着她笑就很满足了。如今，元淳竟同意嫁给他，魏舒烨一时受宠若惊，激动地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淳儿，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又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放心，我一定会拿着楚乔的人头来见你，到时，我会把你风风光光娶进魏府。”元淳靠在魏舒烨的怀中，满眼全是仇恨：“好，杀了楚乔，我便嫁你！”

楚乔逃亡的路上，一直被魏舒烨派来的人追杀，一波又一波。因为好几日没有休息，楚乔渐渐体力不支，被新来的一伙追兵一箭刺中肩膀，好不容易才脱险。可肩膀的伤口正不断往外流血，楚乔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想去找大夫。可脚步渐渐轻了，很快便没了意识...

青山院里，宇文玥得知元淳下令诛杀楚乔的消息，心里一惊：她不是应该离开长安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这个笨女人，每次只会救这个救那个却唯独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他转身对月七说：“你去准备两批快马，我们今日出门。”月七知道公子的心思，不再多言，便下去了。临行前，宇文玥特意向宇文灼辞行，说道：“这几年，大梁谍者在长安肆意妄为，三年前的燕北之乱和如今的长安之乱都有他们的身影，现在若再不除去他们，以后必有隐患。”宇文灼深知自己的孙儿此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楚乔，便问他：“我看你是为了那个星儿吧？”今时今日，宇文玥已不再掩饰自己对楚乔的感情：“祖父，你当年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自断双腿吗？”宇文灼激动地劝他：“那我现在后悔了不行吗？祖父就是因为当年犯下了和你一样的错误，所以才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祖父不想让你以后后悔啊！”宇文玥：“祖父，有些事情，就算以后或许会后悔，可若不做，我现在就会后悔。”

见自己的孙儿心意已决，宇文灼知道再劝已无用，轻声问道：“玥儿，你的伤可好些了？那次，祖父本无心伤你...燕北是苦寒之地，你身患寒疾，尤其要注意。记得多带些御寒之物，让月七多备些药。”这是20年来，宇文灼第一次这样关心他，这让从小没怎么感受到亲情的宇文玥鼻子一酸，可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情感，恭敬有礼地答道：“谢祖父关心，玥儿的身体已无大碍。如今，宇文怀已死，我将青山院的奴婢全部放走了，您日后就不必整日在密室里呆着了，可以去外面晒晒太阳。我会让月卫驻守青山院，保证您的安全。”看着宇文玥离去的背影，宇文灼无奈地叹了口气。宇文玥虽是二房过继来的，可自己对这个孙儿是有感情的，他心疼这个从小就缺少关爱却极懂得审时度势的孩子。

出了长安，宇文玥带着月七等几个月卫马不停蹄地直奔贤阳而去。前不久，他得知魏舒烨前往贤阳查贤阳商会一事。贤阳商会的成员大多是乌道涯手下的燕北精英人士，因商会逐渐扩大，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商会里的人起了内讧，燕洵逃出长安后一直想得到商会的账本。眼下，只要得到账本，便可有机会抓住燕洵和楚乔。所以，跟着魏舒烨去贤阳，或许真有可能找到楚乔。宇文玥心里这样想着。

此时的楚乔已经昏迷了两天，待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茅草堆里，旁边是一个傻乎乎的书生模样的人。那人见楚乔醒了，开心地端给她一碗水：“姑娘，你终于醒了！来，喝点水。”楚乔头昏昏地坐起来，喝了点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自己正身处于一座破庙之中。她看了看眼前这个书生，问道：“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啊！”那书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举手之劳而已嘛，不必客气。可姑娘，你肩头处的剑伤已经发炎了，既然你醒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城里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吧！”楚乔摇摇手：“不必，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那书生说道：“我叫梁少卿。”楚乔记住了他的名字，可自己眼下正被大魏通缉，若是这个傻书生跟着自己，只怕会被连累，便对他说：“你的救命之恩我心领了，既然我醒了，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见楚乔不愿再与自己同行，梁少卿也不再坚持。就在这时，楚乔觉出外面的异样，小声对梁少卿说：“别出声，外面有人！”正说着，一排冷箭透过寺庙破败的门射进来，楚乔一把将梁少卿推至一旁，抽出残虹剑将箭打至一旁。

梁少卿还害怕地直哆嗦，大声指责楚乔：“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总有仇家追杀你？我真是倒霉，救了人也得不到好报，看样子今天要死在这了。”楚乔一边抵挡来箭，一边不耐烦地让梁少卿闭嘴：“****嘴！你要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地躲在这！”说完，飞身出了寺庙。见为首的人一副商人装扮，不像是大魏士兵。那人见楚乔娇小瘦弱，便对她说：“你只要交出里面的书生，我便可以放你走！”原来这伙人是冲着这个傻书生来的，楚乔心里想着。此时的楚乔高烧未退，整个人轻飘飘的，却仍坚持举着残虹剑：“里面的人我今天保定了！”说着，继续与那帮人厮杀，可他们毕竟人多，再加上楚乔重伤在身，在后背被他们狠狠砍了两刀后，楚乔因失血过多，晕倒在地。为首的商人看着晕倒在地的楚乔，又命人抓了梁少卿，将两人一起带了回去。

宇文玥此时也赶到了贤阳，走在贤阳的街头看着路边卖的兔子花灯，不禁想起，自己为星儿也买过一样的呢！就在此时，街头响起贩卖奴隶的叫卖声，宇文玥循声望去，仿佛看到了囚笼里的楚乔。他立刻朝那边奔去，走近一看却发现只是一个身形与楚乔相似的少女。那些被关在笼里的奴隶像看到救星似的央求着宇文玥，求他可以救救她们。宇文玥见自己认错了人，心里失望地对月七说：“出钱把她们都买下吧！”就在他心灰意冷地转身准备离开之际，看见从帐子里走出来的一个伙计手里拿着残虹剑。他立刻上前揪住那名伙计，质问他这把剑的来历。那名伙计支支吾吾地说：“这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听他这样说，宇文玥就知他撒谎，抽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我让你血溅当场！”见来者不善，那人忙说出实情：“这把剑是昨天绑来的一个姑娘的...”“她人呢？”宇文玥急切地问他。那人朝帐里指着：“在里面。”宇文玥放开那人，直冲进帐里。躺在床上的正是他的星儿，见星儿脸色苍白，睡得极不安稳。他上前轻轻呼唤着：“星儿，别怕，我来了，再也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了。”说话，就准备将她抱走。那名伙计见宇文玥要带楚乔走，忙上前拦着：“这个姑娘已经有人预定了，你不能带走。”宇文玥冷冷地憋了他一眼：“她岂是你等可以随意买卖的！”说完，目露凶光，一脚将他踢晕。

宇文玥小心翼翼地抱着星儿，仿佛捧着一件至宝。一路上，月七牵着两匹马，跟在宇文玥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她们...该怎么办？”宇文玥这才回头看了看刚买回来的奴隶们，对他们说：“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奴隶了，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说完，让月七给每人一袋银两，自己则抱着星儿，一路走到客栈。

送走大夫后，宇文玥帮楚乔轻轻擦了擦脸，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醒来。月七在一旁劝道：“公子，你都一夜没合眼了，还是先休息会吧！这有我看着，等星儿姑娘醒了，我去叫你。”宇文玥摇摇头：“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月七深知自家公子的性格，固执起来谁劝都没用，只好摇摇头便出去了。

深夜，楚乔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她迷迷糊糊地顺着手的方向看去，是宇文玥！自己不是在做梦吧？楚乔咬了下自己的另一只手，痛！这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宇文玥。只见宇文玥正打着盹，被楚乔发出的微小声音惊醒后，忙睁开眼睛。见楚乔已经醒了，正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看着自己。宇文玥高兴地抿嘴笑了笑：“星儿，你终于醒了。都怪我，你都受这么重的伤了，我还在打盹，对不起！”见宇文玥的脸色也不太好，就知道他这几日定是没好好休息。楚乔因为刚醒，没什么力气，说话有些软糯：“宇文玥，我饿了。”听星儿说饿，宇文玥忙说道：“好，我这就去帮你弄吃的。”宇文玥出了房门，楚乔便不争气地流下眼泪。呵呵...自己还真是没用，每次在宇文玥面前，自己就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女生。没过一会，宇文玥端着碗百合莲子粥来到她床前，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自己一勺勺喂给她，就像她第一天做他侍寝婢女时那样。楚乔窝在宇文玥的怀里，他身上独有的香味让楚乔有种不想离开他怀抱的想法。

吃完后，宇文玥替楚乔盖好被子，静静地在旁边坐着，对她说：“睡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这样伤才好得快。”楚乔见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对他说：“你脸色有些不好，还是先回房休息吧。我现在好多了，自己睡觉没关系的。”宇文玥摇摇头：“我看着，安心些。”楚乔从被窝里伸出手触摸着宇文玥的手，刺骨地冰凉。急得挣扎着坐起来责怪他：“宇文玥！你的寒疾...”宇文玥忙扶住楚乔的身体：“星儿，小心你的伤口！”楚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还说我，你呢？明明身体不舒服还硬撑着。”见宇文玥不说话，楚乔想着现在让他回房休息，他怕是也休息不好。想了半天，楚乔红着脸拉住宇文玥的手，掀开被子说道：“外面冷...你还是...上床和我...一起休息吧...”

宇文玥没想到楚乔会这样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楚乔话刚说完就后悔了，一个姑娘家竟主动让男人上自己的床，便又支支吾吾地说：“要不，我让月七给你弄个暖炉...”话未说完，就见宇文玥一骨碌爬上床，在自己身边躺下。楚乔见宇文玥真上床，愣愣地看着他。宇文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闭上眼睛：“这样也好，免得你乱动，再碰到伤口。”不知怎的，原本该挣脱开的楚乔，被宇文玥抱着，竟有种莫名的安心。她，并不排斥与他亲近，反而，有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