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凡尘俗世，鸦羽

青云国皇宫内一处偏僻的地牢中，大林子跟福康玩石头剪刀布，那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牢房里。将这阴森恐怖的牢房，映衬得也不是那么恐怖了。

大林子打了一个哈欠，福康看他脸色今日也白了许多，也于心不忍再缠着他玩，道：“那我先回去了，等下我让厨房炖只老母鸡过来，等你毒解了，我们就可以去吃遍天下美食了。”

“好…”大林子也笑得一脸的开心，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个毒可以解，如今知道可以解，他当然也十分开心。虽然大林子日日喝很多苦药，每天都会被抽很多血，但有福康陪着他也没觉得有多痛苦。

“被子会不会薄了些，我待会儿让人再给你送一床厚的来。”福康打量着牢房中，看还缺什么东西。

“被子刚刚好，我这里好多东西都用不上，房里都快堆满了。我缺什么会告诉你的，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啊！”大林子催促着福康，他这牢房里床、被子换洗衣裳、鞋子，甚至连那棋子角落里都堆了两副，也不知道福康拿那个过来干嘛？他现在天天都是被鸡鸭鱼肉伺候着，吃好的喝好的。他以前因为小偷小摸也不是没有蹲过大牢的，跟现在的待遇比一个天一个地。还好这单间牢房里就他这一个住户，否则别人都得嫉妒红了眼。

“嗯…那我走了。”福康出了牢房的门，狭长的走廊两侧都燃烧着火把，十米一个侍卫守卫十分森严。

这座地牢虽在青云国皇宫内，却鲜少被人知晓。而这座地牢连青云国的皇上也不能干涉半分，皆因百年前青云国一公主与女娲氏一族的少主，喜结良缘而立下的誓言。女娲氏一族护佑青云国不被妖魔所扰，青云国皇室不得过问女娲氏一族之事。而现在这座地牢乃是归白许所管辖的，专门关押各种妖怪的牢狱，也是女娲氏一族在青云国的据点。

而那次白许搜查皇宫就是因为跑了一个小妖，阴差阳错之下把大林子一起抓了，白许是整天跟妖怪打交道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大林子中了鸦羽之毒。

乌鸦食腐肉而生而有一种乌鸦，通体漆黑身附死气，双目呈赤红之色专食死人之肉，其鸟喙、羽尖、爪尖乃至血液皆是剧毒。中毒者身上会长出奇怪的纹路，而这毒因为会赋予那坚硬的纹路变颜色。而通体全黑的乌鸦在阳光下，羽毛会折射出些许颜色，所以这毒有一个极美的名字鸦羽。

而中了这种鸦羽之毒的人，只有两种结果即刻死跟生不如死，中毒的人没有即刻死，那他中毒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是身上会生长出奇怪的纹路，而那纹路坚硬似铁会随着中毒的深浅而变颜色，待那纹路逐渐的覆盖全身时，中毒的人会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毒物，跟山间野兽无异，食生肉不论人畜且嗜血，不通人性，不近人情，只知杀戮。但中鸦羽之毒没有即刻死的人少之又少，可以称之为稀有。而中毒者的血液却在中毒的那一刻起，便是剧毒人畜沾之片刻即死。

大林子也不知道怎么中的毒，不过白许跟福康说他以前碰到过中鸦羽之毒，变成怪物的人，见活物就攻击撕咬。白许也没有见过中毒还活蹦乱跳的人，他会慢慢尝试给大林子解毒。对于福康跟大林子而言，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福康自然也就慢慢的放下心里的担忧了。

——

青云国皇宫侧门，明台随意的坐在地上闭目养神，来往的人看见这一尊煞神都是躲着走，就害怕他突然起来砍人，要知道明台那冷面煞神且不近人情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了。

福康看见他那模样玩心大起，放下手里的东西悄悄的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刚想用头发发梢挠他。明台突然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看着她，看的福康一阵的心虚。

福康尴尬的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要知道平常明台闭目养神别人打扰他，轻就一拳过去，重则拔剑相向，躲不躲得过去？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想当初福临小时候就被明台打了一拳头，刚好把一颗坏的牙齿给打掉了。好长一段时间，福临叫明台都只敢用小石子扔他。

“有味道…”明台站起身看着福康道。

“什么味道…”福康以为是自己身上有奇怪的味道，举起袖子来左右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啊！

“冷香…”明台回了一句，把福康放在远处的东西提在手里，见福康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道：“很好闻…”

“我还以为我有奇怪的味道呢？”福康说着，突然凑近明台道：“那我闻闻…你是什么味道？”

明台配合的伸出一只胳膊让她闻，那冷淡少有情绪的眼中，却出现了一丝期待。

“嗯…很温暖的味道，暖暖的香。”福康说的认真，但明台却眼眸平静的看着她，只是眼神中夹杂着几分不解，福康又道：“就像清晨的太阳晒在娇嫩的栀子花上的味道。”

“好闻吗？”明台认真的看着她，栀子花的味道他闻过，谈不上喜不喜欢。但是福康身上的味道，若是要用福康刚说的方式来表达的话，那就是冰天雪地中寒梅绽放的冷香。冷冽清香不过分浓郁，亦不过分清冷独此一份。不似官家小姐那浓郁的熏香，也不似青楼楚馆中那混乱的杂香。

“好闻…我很喜欢…”福康笑了笑，看了一眼明台大叫道：“你笑了…”

“没…”明台快步的向前走。

“我看到你嘴角上翘了，你别害羞嘛！”福康跟在明台身后喊，她看的真真的，明台的嘴角真的笑了，虽然笑的不是很明显。但是对于一向板着脸的他来说，是有很大的进步了。

明台躲避着福康要用手指戳他的脸，他飞快的把福康抱进马车，驾车慢走，再不理会福康的嚷嚷。

昔日的林将军府早已经改成了林府，福康早早的出宫是因为今日是清姨的忌日。然而福康却没有在林府找到林野，老管家从昨夜看见他今日都没有见到。

福康想着只能去清姨的墓地看看了，远远的福康看到了跪在坟前烧纸的人，风吹过略长的白色发带与黑发轻舞，一身的白衣胜雪。

福康看到这场景只觉凄凉，再想到清姨对她的好，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林野转过头来朝南烟笑了笑，道：“你来了…”

福康走过去把篮子里的糕点拿了出来，挨着林野跪下，与林野一起烧着冥钱。

林野看见南烟那下巴上挂着的泪珠，一阵的心疼，伸出手把它擦掉，道：“你这样子，怕是要让娘亲今晚来狠狠的骂我一顿了。”

“清姨怎么舍得骂你？”福康抬手自己擦了擦泪道。

“怎么会舍不得？小时候我为了你挨的骂还少吗？”林野笑了笑回忆起了以前小时候，那时候还小看南烟可爱，老是喜欢摸她头发玩，还喜欢掐她的脸，没少被娘亲说。

福康听林野说小时候的事，逗得直乐。

远远看去两人皆是白衣，都是背影极美那般登对，若有人见到皆会叹息一声，好一对璧人。

——

青云国地牢中大林子捧着一碗青绿色的汤药，咬着牙喝了下去。白许跟几个老大夫看着他，他们的神情比白许还要紧张。

“怎么样？”白许看着大林子，貌似随意的问了一下道。

“没感觉…”大林子只是觉得身体有点热，过了一会，一股疼痛蔓延全身，感觉有点呼吸不上来。“有点痛…喘不上气…”

“抓住他，别让他乱挠…”

“别碰到他的血，得小心点…”

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死死的按住大林子，丝毫不理会大林子痛苦的吼叫声。几个老大夫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待他们再看向大林子时，只见大林子整个人蜷缩在地，身上疼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唇色苍白，但那脸上的纹路却红得诡异。

白许蹲下看着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面镜子，对着大林子照了照。大林子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大林子的错觉，他觉得那脸上血红妖异的纹路，仿佛活了一般。

“挺漂亮的…还好吗？”白许轻笑了一声，收起了镜子看着大林子道。

“还好…”大林子现在只觉得呼吸都疼，但还是扯了一个笑出来。

福康来地牢看大林子，对大林子时不时变颜色的纹路，从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都习以为常了。

福康看大林子吃腻了鸡汤了，便让厨房变着法子的做多种补汤给他换着吃。

“今天是猪蹄汤哦！”等宫婢把饭菜摆好，福康笑着对大林子说道。

“黄豆炖猪脚吗？”大林子今天的脸色好了一些，笑着问道。

“嗯…你猜对了。”福康走过去把他从床上扶起来，福康盯着大林子的脸看，见到大林子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偏过了头，福康笑道：“今天变绿色了，前两天还是黑色的。”

“嗯…”大林子最近也常常照镜子，他从开始的害怕到好奇，再到现在的淡然处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