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楼和五楼的隙间,克劳福德的一个保镖向下望了一眼,而他的视觉神经正和克劳福德本人相连。
——怎么回事?看不到,也听不到。魔力波动的探测也没有。我的傀儡,和杀手,都没有了踪迹。他藏起来了吗?
当然是没有!
就在傀儡的视线中,一把枪从三楼的窗户中伸了出来,枪口向上,正对着傀儡的脑袋!
“砰!”
他开枪了!
刘密借着对面楼的玻璃,瞄准开枪。
克劳福德从背后猛地拉了那个傀儡一把,子弹贴着傀儡的头皮飞了出去。
——他还没死!
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向上逃命着;
他向上追赶着。
似乎是因为慌不择路,克劳福德并没有选择从每层楼都有的一个外接门逃走。
这种门直通楼房外侧的外接楼梯,类似于紧急通道,可以迅速上下楼。
不过克劳福德没有走这里。
或许是他明白,从那么显眼的地方逃走,对于刘密来说就是把肉送到他嘴边一样,愚蠢至极!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不断向上,不断向上逃命,逃到楼顶去!
他的傀儡保镖正在减少,每上一层就会失去一人,那感觉简直就是对方在玩他,克劳福德从中感受到了极致的恶意,他很熟悉这种感觉,那就像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野猫,它抓老鼠时也会做同样的事。
而他现在就是老鼠!
他继续向上跑着,气喘吁吁也未曾停止。
最后,只剩下他和两名傀儡来到了顶楼天台门前,一人依旧算是完好,另一人干脆丢了条胳膊。
但同样到来的是刘密,他的双手还沾着血,那是刚刚为了掩护他们而去拖延他的傀儡的血。
他冲了上去,而这回拦在他面前的是那个断臂的傀儡。
刘密一巴掌把他拍进墙里,一肘砸断了他的脖子。
瞬杀!
但是还算拖延了一会。
克劳福德已经用魔力拉开了锁栓,和他的最后一名傀儡跑了进去,而后者在跑到天台后,连忙闭上门,再将旁边堆积的杂物推倒,封住大门后,整个人趴在杂物堆上,把自己的魔力缠绕上去,进一步加固了结构。
克劳福德此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克劳福德扶着天台的边缘,喘着粗气坐在边上。
格兰登·克劳福德没、没事了,只要等下面的人上来,事情就、就……
他向下一瞥,但是眼前之景却顿时让他瞪大了双眼!
有的人正在尝试着推开堵住后路的卡车,有的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有的人明显还在争论着,但是偏生没一个人走进大楼内想要来救他!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逃跑!
格兰登·克劳福德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部下没有来!
格兰登·克劳福德你们这群叛徒都在干什么?快来救我啊
他的声音传到了底下,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楼顶,但却只有一个人对此做出了回应,大部分人所表现出的只有冷漠,以及更快的逃离!
格兰登·克劳福德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群蠢蛋!社会的败类!你们以为是谁给了你们新生?3K吗?不,是老子!老子懂吗!
格兰登·克劳福德你们的装备是我给的,你们的义肢是我装的,你们能活到现在都是多亏了我!我不准你们离开,滚回来!
他大声呵斥着,他的话语稍微击中了下面这些人的心,但只有一瞬间,所有人逃的更急切了!
格兰登·克劳福德你们……为什么……你们这帮败类,为什么!
杀手刘密因为你是个更大的败类啊,克劳福德!
轰————
仿佛炸药爆散,门口的那堆杂物像纸般被吹开,堵住门的傀儡也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住。
刘密缓缓走了出来,他斜着眼睛,看着克劳福德,嘲讽道:
杀手刘密怎么?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老大可是属下的榜样啊!老大的性格决定了整个组织的性格,所以像你这种人渣,你的手下当然只能是和你一样的人渣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吗,Mr. Crawford!
刘密向着克劳福德一步步逼近着,而就在这时,一条荆棘长鞭猛地向他扫来,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抬手接住长鞭,轻轻用力一拉把长鞭的拥有者——倒地的傀儡拉得飞了起来。
刘密一把抓住了他的脑袋,五指用力一捏,就像捏番茄一般把它捏爆了。
他甩开尸体,继续跟个没事人般向克劳福德走去,而对方在看到自己失去了最后一个依仗后,强作镇定,撑着身体,站起来想要和他谈一谈,但是刘密一个膝顶撞到他脸上,瞬间砸歪了他的鼻梁,让他流血不止!
他揪着克劳福德的耳朵把他往里拉,巨力一下将他拉到在地的同时,也彻底扯掉了他的一只耳朵。
疼痛,但更要命的是恐惧!
他贴在地上,向着和刘密相反的方向移动着,但是很快又被一脚踢中面门,整个人伏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他头上,将他的伤处按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来回摩擦,顿时将下面的肌肉组织给弄得血肉模糊!
他痛死了!
格兰登·克劳福德够了,你这个混蛋!
他胡乱地挥着手,但他的双手却被抓住,然后被同时掰断了。
格兰登·克劳福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疼得狂叫,他癫狂了,身子在地上不断扭动着,浑身瀑汗,泪水也不自觉地从眼中分泌出来,但这并未结束。
格兰登·克劳福德等一下,停手,求你了、停!
意外的,刘密停手了。
克劳福德顿时又向着反方向挪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来,嘴里喘着粗气,这些天里积攒下来的关于他的疑问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格兰登·克劳福德谁,究竟是谁雇佣的你?普雷斯顿,吉迪恩,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们是怎么雇佣你的?
杀手刘密没人雇佣我。
格兰登·克劳福德别骗我了!没人雇佣你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不放?你这么多天一直追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钱吗?仇恨吗?还是说是为了可笑的道义?因为我们歧视有色人种你就要给他们强出头吗?你是这样的家伙吗?
杀手刘密不是。
格兰登·克劳福德那你究竟是为什么?告诉我!如果是钱的问题那无论对方给多少我都给你双倍怎么样?
杀手刘密……
格兰登·克劳福德等一下!我、我们不会真的有仇吧?是你家里的人被我杀了吗?还是说你是当初那几个华工的后代?那些、那些都是我父亲他们犯下的错,你要寻仇不要找我,我可以把当年那些人现在的住址都告诉你,你去杀他们,放过我,怎么样?
杀手刘密……噗!
杀手刘密噗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密突然大笑起来,他捂着肚子,嘲笑着克劳福德那滑稽的自白。
格兰登·克劳福德你,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杀手刘密我在笑,哈哈哈!笑你求饶时的表情哈哈哈!你这个蠢货、十足的蠢货!不仅完全没有把握住重点,而且求饶的表情也太TM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克劳福德蒙了,他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他实在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向后移动着,然后就在他趁对方不注意起身要跑时,刘密一记低扫同时踢折了他的两条膝盖。
他再次倒在了地上,不过这次他很明显已经爬不起来了!
刘密将他拎了起来,然后垫了两步移动到天台边界,将克劳福德按在上面,让他的上半身完全伸出去,悬在半空,只有腰部靠在边沿上,作为支撑点被踩住了。
杀手刘密那么,我现在就把你想要的答案告诉你一下吧,克劳福德先生!我杀你,不是为钱,不是寻仇,并非出自惩奸除恶的正义感,也没什么人让我来杀你。我到今天所有的一切,为的都是我自己!直到昨天为止,我们之间都毫无过节。
格兰登·克劳福德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
杀手刘密你侮辱了我的恩师!就为这个——
踩住腰部的脚向后一带,他的身体又回到了地上,但下一刻他便被抓了起来。
刘密的双手分别抓住他的肩胯,将他举过头顶。
杀手刘密我要杀了你!
他将他扔了出去,从这十几米高的楼上扔了下去。
他伸手朝天抓着,想要握住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抓住。
他摔落下来,重重地落到某辆车的车顶上。
车凹了下去。
血吐了出来。
骨头粉碎开来。
但他活下来了!
格兰登·克劳福德我……还活、着……
他有些迷糊地偏过头,但他只看到别人在远离他。
——回来……都给我回来……我不准你们走,给我停下来……
不知何时,影子盖住了他……
咚!
一个大木柜不偏不倚地摔到他身上,将他压得更加扁平了。
内脏从他的身体侧面喷出来,还有部分从他嘴里冲了出来。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寒冷侵蚀了他的五感。他要死了。
咻——
又是一声巨响,又一个重物压到柜子上,将那一口憋在他喉咙里的异物彻底挤出。
那个落下来的,是刘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奇异的谋杀,对于他们这些杀人勿求迅速简洁的黑帮来说,这种杀人方式未免显得过于惊悚与高调。
他从柜子上跳下来,无视周围人的视线,将一把掉在地上的手枪捡起,上膛,对准已经变成尸体的他的脑袋打光了枪中的子弹,然后拿枪身又连续砸了数十下,直到头骨变成一摊彻底的肉泥才停手。
刘密厌恶地看着他的尸首,转身就要离去,却看见剩下未走的六名保镖正不约而同地举枪对着他。
他们不是为了给克劳福德报仇,此举仅仅是出于本能,惧怕的本能。
刘密扫视一周,他的视线让所有人瑟瑟发抖。
杀手刘密怎么~没人上吗?
没人回应。
杀手刘密你们拿枪对着我,是想给你们老大报仇吗?
——傻子才会为了他打你!
看着他们的表情,刘密的脸上表现出明显的厌恶:
杀手刘密如果不是为了报仇,那就滚吧。我对你们这帮败类没有兴趣!
不舒服,但确实是事实。
几人后退着,但是出乎意料的,一个人站了出来。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唯一走出来的人。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但刘密却对他起了兴趣。
杀手刘密喂,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范斯!”
杀手刘密你为啥站出来,有什么理由吗?
“为克劳福德,先生,向你复仇!”
杀手刘密他有恩于你?
“大人他……记住了我的名字!”
杀手刘密——呵!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杀手刘密我给你一个机会!来报仇吧!
话音未落,安范斯便开枪了!
他在数秒内打空了弹/夹,所有子弹倾泻而出,但带来的却只有闪烁,所有子弹都诡异地消失了。
刘密又前进几步,停下,平伸左臂,五指张开,一堆黄澄澄的弹丸掉落在地,在众人的心上奏出新的恐惧乐章。
看到这一幕,安范斯便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赢过他,但他依然发起了冲锋!
他吼得声音很大,他用尽全身力气去喊,去压榨,发挥出自己最后的力气。
刘密平静地走着。
一个交错。
安范斯的头颅被拧了一百八十度,脊椎气管瞬间断裂。
他死了。
他的尸体保持着冲锋的姿态倒了下去,刘密目视了全程,然后又向着剩下五人问道:
杀手刘密还有谁?
……
杀手刘密还有谁?
挪动,后退,不敢与之直视。
杀手刘密还——有——谁——!
所有人全部逃离了这里,他们就像个婴儿一样被吓得吱哇乱叫。
他们逃命了,再也不敢去想此刻发生的事了!
看着此情此景,刘密也只能轻叹一声,然后对着克劳福德的尸体啐了一口后,扛着机枪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