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个人有时候好温柔（二）

  还记得第一次到M酒吧，是在被父亲赶出家门的第一个星期。

  那个时候，谢泽宇还会给他生活费，谢泽明那个时候很颓废堕落，整天混酒吧网吧夜店，一个正经职业都没有。

  那天，酒吧外下了暴雨。

  谢泽明没带伞，就近在酒吧里躲躲雨。他浑身都湿透了，十分狼狈，随意坐在一个调酒台前，忍不住骂了一声：“草。”

  那个调酒台的调酒师就是喻子阳。那时候他染的头发还没那么鲜艳，只是发尾染了点黄色。喻子阳看他坐在那里，浑身没一处干的地方，就走过去问他：“先生，要不要来杯威士忌暖暖？”

  谢泽明抬眼。喻子阳笑得很阳光，很暖，但在酒吧的彩色灯光下有些模糊了轮廓。

  喻子阳被他略带冷厉凶狠的目光吓到了，咽了一口口水，有点抖着声音道：“……先生，要什么？”

  谢泽明低头，没看他，沉着嗓子：“威士忌。”

  喻子阳给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先生，慢用。”

  谢泽明没动，只是趴在那里闭目养神。

  喻子阳以为他睡着了，向欧阳子捷借了件外套帮他披上。欧阳子捷看过去，问他：“这人谁啊？”

  喻子阳道：“不认识。他淋了雨了，会感冒的。”

  欧阳子捷看了一眼，走开了。

  一个女生大喊着跑过来：“子阳哥哥！”喻子阳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他睡着了。”

  谢泽明心里莫名有一股暖意，有一点怀念被人关心的感觉。

  不知不觉，他就真的睡着了。

  一直睡到了歇业。

  喻子阳晃了晃他：“先生？”谢泽明没反应。喻子阳晃了好几下，叫了好几声“先生”，谢泽明毫无反应。

  喻子阳看了看他的脸，才发现这个人长得还蛮好看的。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张，一对剑眉给这张脸更添了几分凌厉。禁闭的双眼藏着什么似的，睫毛安安静静地微微弯曲。

  喻子阳不自觉看入了迷。

  贺业在旁边推了推他：“干什么呢，还不叫他？”

  喻子阳这才反应：“哦哦。”又晃了几下。谢泽明睡得很沉，是很累了吧。喻子阳看着他那张脸，没忍住，掐了一把。

  谢泽明醒了。

  喻子阳反应极快地撤了手，谢泽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睡醒的他居然有一点乖巧的感觉：“……你们打烊了？”

  喻子阳：“嗯，嗯。”

  谢泽明什么也没说，看了一眼一口没动的酒：“谢谢你的威士忌。”手碰到肩上的外套，顿了顿，又道了声谢，将外套放在桌上，站起来走了。

  喻子阳看着他走掉，心里有些难以察觉的不舍。

  后来，谢泽明也经常来这里。有一次喻子阳驻唱，谢泽明被他的台风感染了，心情好了不少。之后几乎每次喻子阳驻唱他都有来，因为摸不清他们驻唱的顺序，之后就干脆每天都来。

  有一次，有人来酒吧闹事。很多客人都跑了，喻子阳一直在和他们争辩，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些人还得理不饶人，把酒杯，瓶子，果盘，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谢泽明第一次见喻子阳发脾气，冲上去和人家打架。

  喻子阳当然打不过，还赔了更多的桌椅。

  谢泽明实在看不过去，冲上去就给了他们一酒瓶子。那些人欺软怕硬，看谢泽明气场过于强大，放了个狠话就逃了。

  喻子阳呆坐在地上，看着满酒吧的碎片，眼睛红了，忍不住掉下来一滴眼泪。谢泽明看见他脸颊上的那点晶莹，愣了一下，心脏就像被人捅了一刀般的刺痛。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让他这么关心，但他知道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谢泽明伸出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道：“先把碎片倒掉吧。我帮你。”

  喻子阳呆呆地看着他，眼眶红肿。谢泽明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先收拾收拾。”

  喻子阳这才反应，低头把碎片捡起来。谢泽明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皱眉道：“小心点。别扎到了。”

  喻子阳浑浑噩噩地嗯了一声。结果还是被扎伤了。

  谢泽明有点责备地看着他，用袖子擦了擦血：“让你小心点了。去贴个创可贴，我来。”喻子阳愣愣地点头，眼睛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绳。

  谢泽明帮他清理完，没等他说谢谢就走了。喻子阳缓过来的时候他早就走没影儿了。

　　喻子阳觉得这个人有的时候真的好温柔……虽然他打人的时候戾气还是很重。

　　喻子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