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

午后，齐国公府，齐湘的经堂之中。

“我这经堂之中可没有茶点给你果腹，你确定不先回自个儿院子里用饭？”做完了课业的齐湘坐在上首，瞧着正捧着一盏茶牛饮的齐衡笑问道。

“不必、不必。我并不很饿的。”齐衡忙停下了饮茶，忆及自己适才行止实在不雅，忙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握拳轻咳一声，尴尬道：“只是回来的路上太急，有些渴了。咳，叫长姐见笑了。”

齐湘轻轻一笑，不以为意道：“在我这方外之人的地方，难道还要拘着你这些俗礼小节吗？”说着，又问了一句确认道：“真的不饿？”

齐衡摇摇头，道：“真的。现下就是硬逼着我去用饭，我也是吃不下去的。”

齐湘闻言挑了挑眉，“随你吧。”干脆就用一盏清茶管待一下学归家就兴冲冲地跑来寻自己的弟弟了，自己捧起手中的残茶低头垂眸地品了起来，再不理睬齐衡。

齐衡倒也稍稍耐得住性子，见齐湘不说话了也不打扰，只乖乖地坐在太师椅上，等着齐湘把一盏茶水喝得见了底，方才憋不住地开了口。

“长姐，我、我有件事想要问问长姐。”那请帖——

齐湘却是忍不住地笑出了声：“真难为你好歹还等我喝完了这盏茶。”

齐衡显得不好意思起来，面上泛出了一层浅薄的红晕：“长姐取笑了。”

“不想我取笑你呀。那就回自己院子里去，好好用完这餐饭，再把学究布置的课业做完了，之后再略歇个晌，等到晚上咱们陪着父亲母亲一起用膳的时候再说话，啊。”齐湘故意说道。

“别！”齐衡立刻道：“姐姐，我有话要说。”

“噗。”齐湘掌不住地噗嗤一笑，调侃道：“难不成我封了你的口，你要说什么自说就是。显见得明明是你自己不好意思说话呢。”

见齐衡面色愈发羞红得深了，齐湘总算放过了这个千娇万宠养大的胞弟，正了正神色，缓声道：“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你想说些什么，我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但话终究还得由你自己挑明了，才能让事情显得清爽，也不至叫我会错了意。”话说到这，齐湘索性就把自己的打算透露给了齐衡：“要不然，我也不会为了以防万一，一气送出去两份帖子。直接找上真神不好吗？”

齐衡僵直了背脊，脸彻底烧红起来，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想要得到家人的支持和同意，与真的被出家的姐姐给看破了风月心思，全然是两码事啊。

虽然、虽然他在盛家给七妹妹递帖子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猜到长姐已知了......好在看长姐好似并不反对的样子......

齐湘见他如此，无奈地道：“你倒是说话啊。”

“啊！”齐衡回过神来，鼓足了勇气对着齐湘道：“长姐慧眼如炬。我、我确实心慕盛家姑娘！”

齐湘盯着他，正色道：“盛七。”不是疑问，而是确认。

齐衡毫不回避长姐的目光，坚定地回视道：“不错。”

“她家世不显。”

“我知道。”

“她是庶出。”

“我不在意。”

“听闻还是幼年失恃？五不娶，首不娶丧母长女。”

“她有嫡母在堂。”

“呵！”齐湘冷笑一声，天下便真有嫡母能真心待庶出如己出，也恕她还没见识过呢。“这话你去和盛七说去。”

齐衡好歹在盛家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知道盛老太太膝下没了生母的几个孙辈都过得艰难。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她有祖母教养。”

齐湘闭上双眼，也轻轻叹息道：“若非因着这个，我也不会下这个帖子。”她顿了顿，轻声问道：“真的，非她不可？”

齐衡也不管齐湘闭目看不看得见，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我心匪石。”

齐湘张开眼睛瞧着自家弟弟痴情的模样，无奈道：“那就见上一见吧。总归请帖是已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