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躺在手术台上，白洛笙才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疼痛是这样的滋味。她原本以为，那晚朴灿烈和高涵的背叛，是最痛苦的，但现在才发现，那什么都不是。比起身体里流逝的血肉，那才是痛苦，才是心疼。

麻醉效果来了，她缓缓闭上眼睛，也许她并不是一个好妈妈。得知怀了陌生男人孩子的那一刻，她多么希望它不存在，甚至去医院想要流掉它。而当这一刻它真的远离她而去，她才明白那个孩子早已成为了她的期待，她的希望。

手术后麻醉散了，她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这还是第一次，住院呢。以前小感冒小生病都是打打药水就回家的，第一次在医院里过夜，感觉……好冷清。昏暗的灯光，独立的病房，没有一丝声音。直到……

吴世勋“麻醉才过，先别动身子。”

这声音，低沉却不失温暖，让她疲惫的身子，有了一丝悸动。他就这么守在她身边，还穿着医生的白衣，却格外有魅力。

林芳从家里熬了粥来了医院，从接到电话知道孩子没了后，她除了难过，也明白女儿才是最伤心的。

只能吃一些流食，就熬了粥。病房外，安静无比的走廊上。

林芳“明天就能出院了么？”

吴世勋“嗯，这段时间在家里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再做手术。”

林芳听了女婿的话后沉沉叹了口气，神色染上了愧疚之意。

林芳“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要是早知道洛洛的身子这样，早点发现做了手术再怀孕，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我……”

吴世勋“妈，这不怪你，孩子还会再有的。”

吴世勋说着，眸光落在那病房之中，几许深邃，几许凉薄。

林芳抹了抹泪光，欣慰点点头。有这样一位女婿，是她的福气，也是女儿的福气。也是，小两口才结婚，还年轻。洛洛这子宫手术是小手术，妇科医生都说了，过个一两年怀孕是没问题的。

第二天就办了出院手续回了公寓，林芳陪着女儿，原本吴世勋是准备请几天假的，但是白洛笙却不许，只是勾着淡淡的笑，对他说。

白洛笙“老公我没事的，有妈陪我，你去工作吧。我不想，让你为我没有原则。”

其实仔细想想，怀孕流产之类的事，生活中再正常不过。只是很多电视剧小说把它渲染得太过凄凉，她又不是被什么小三负心汉给弄没了孩子，虽然难过是有，但生活还得继续不是么？

回到公寓区时，那方阿姨正好下来遛狗，习以为常的和她打招呼，却发现这小妻子好像脸色并不好。随后目光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了。

她家的狗停在白洛笙脚边，而女人，勾出轻笑，摸了摸那毛绒绒的长毛。见女儿终于笑了，林芳也就宽心很多了。

林芳“你先回屋躺着，我去附近市场买点熬汤的食材。”

白洛笙“妈，你找得到市场么？”

这公寓母亲也就来过一两次，至于市场肯定不知道在哪。

林芳笑了笑，拿出一张手绘的图标，说道。

林芳“女婿都给我标好了路线，我很快就回来。”

点了点头，嗯，他什么都能想到，就算他人不在身边，她也会被照顾得很好。打开抽屉，她找到了之前的b超照。这是三个月宝宝刚成型的时候拍的，那时候她就在想，原来这么小的小东西就在她的身体里，会一点点变大。长出手脚，五官，甚至如果是儿子，还会有小弟弟。

那该是多么奇妙的感觉啊！

白洛笙“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对不起这样失去了你。

傍晚的时候，吴世勋回来了，而林芳把汤盛入保温杯中，将厨房弄干净后，才拿起包要走。

林芳“汤我熬好了，她刚才在睡我没叫醒她。”

吴世勋“嗯，妈我送你。”

林芳“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车。你……陪着她就好了。”

末了，看了眼那紧紧关闭的卧室门，才低声说道。

林芳“洛洛就这脾气，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心里一定是很难过的。她从小父亲走得早，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也不会跟我说，但我知道她忍了很多苦。”

吴世勋“我明白。”

男人声音几分低哑，染上了沉暗。

吴世勋“我是她的丈夫，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不管有没有孩子，他认定的女人，不会变。

在卧室大床上的白洛笙，根本没有睡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好空洞，感觉自己很匮乏，什么都不是。而门被打开时，她知道，是他。她睁开眼睛，看着那靠近她的俊颜，无瑕疵的五官真的无可挑剔，一点点贴近她的额头。

吴世勋“睡醒了，饿了么？”

那低低的呢喃，那般轻柔，就好像对方是容易破碎的脆弱物，他小心翼翼，而她眼神迷离。摇摇头，没有说话。那微微泛红的眼圈，明显是刚哭过的痕迹。心中的那一片柔软，被这迷离中带有依赖所触动。

在她身边躺下，搂着她贴近他的胸膛，让她的小脑袋枕着他的手臂。这样，白洛笙感觉到了，包裹的安全感。鼻息间，是吴世勋独特的男性气息，让她想不断靠近，几乎想融入他身子骨里，那般心安。

白洛笙“老公，对不起。”

这张温暖的大床上，彼此温暖的人，不再逞强，不再拒绝。

白洛笙“我知道，你也很期待这个孩子。”

她没忘，当初吴世勋说和她结婚，前提是缺老婆孩子。现在孩子没有了，他又……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做他宠在手心的小妻子。

吴世勋“是期待，但以后还会再有。”

一吻清浅，落在她眉目之间。她闭上眼，感受着他唇间的温暖，一点点在她凉薄的心中，满满晕散开来。以后，还会再有。不，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会再有了。

但白洛笙还是点点头，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那般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