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凤凰花灯

“这是凤凰花，应该是不久前才开的，你不曾发觉，也属正常。”旭凤想安慰她，不知从何说起，莫名的有些情绪，不吐不快，又说不清道不明。

她弯唇浅笑，眉眼温柔，“我听说，凤凰花只开两季，一季缘来，一季缘去，也不知，这是哪一季……”

“自然是一季缘来。”旭凤张嘴便答，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生怕她说出别的话来。

那一树火红的凤凰花，映红了半边天空，开出斑斓的彩霞。

她从心底升出无限惆怅来，微启唇瓣道:“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败总归尘，想来，也不必太过执迷。”她侧头望向他，眼中闪烁着星星光点，“旭凤，若有一日…，”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要封棺厚葬，只求你添上一把火，将我的骨灰撒向万里山河，以偿还生前所愿。”

若来世，得自由身，方可不拖不欠，真心悦爱一人。

“我已派人去宫外寻访名医，你想看万里山河，更需好好活着。”旭凤转头看向她，她仍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不为所动，只得转了话道:“明日是上元灯节，你可有喜欢的花灯式样？”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满树的红，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正要开口的时候她才淡淡的道:“凤凰灯吧，像这些凤凰花一样绮丽，定是十分好看的。”她的语气沧桑惆怅，疲累非常，旭凤应了声“好”，便见她已昏睡过去，这是五脏六腑衰竭之兆，白止曾说过，她会一日比一日昏睡的时间长，直至再也醒不过来。

若是再也醒不过来，该如何是好？旭凤皱了皱眉，为何想到这一点，他就会觉得手足无措。

他盯着那张苍白的睡颜，想了许久，凤凰花被风吹落，沾在她的脸庞，添上一抹艳色，才恍然发觉，已许久没见过她初时的模样了，那个雷厉风行救他性命的女子，恍在昨日，恍若隔世。

因着是上元灯节，晚上答应了旭凤看花灯，用过午膳，便有人为她梳洗打扮，镜里的美人锦衣华裳，珠翠点缀，一点淡妆，倾倒众生。

奉命来接她的是燎原君，见着她时还吃了一惊，想来她这段时间确实丧气了些。

进屋时，旭凤正在红纸上画着什么，神情专注认真，扶着她的侍女被燎原君悄悄叫走，关上了门，她的身子支撑不了太久，可今日偏就提着一口气，想要看完这最后一场花灯。

扶着她落了座，他转身坐在她的身旁，见她疑惑的抚着他画好的图样，才笑着道:“你不是喜欢凤凰灯吗？今日我们就自己做一盏。”

她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材料帮忙，不会的地方旭凤便手把手的教，一盏凤凰灯很快就做了个大概。

她的脸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旭凤看了看，担忧的问道:“可还撑得住？若是累了便一旁歇着。”

她摇头，“没事，我想亲手把这盏凤凰灯做完。”

“好。”言罢，他便继续动起手来，不过特别加快了速度，霜花能感觉到他的关心，心中不禁一暖，因为山寨的事，也曾怨过他，恨过他，甚至还有过杀了他的想法，如今想来，不过迁怒于人，若无旭凤，想要报仇必定十分艰难。

一盏凤凰灯很快成型，结果虽有些差强人意，不过重在心意，两人都还算满意，尤其是旭凤，拽着凤凰灯左看右看，丝毫没有失望的样子。

“这是你我携手做的凤凰灯，我可否留着？”旭凤转头询问，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她愣了愣，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你若喜欢，便留着吧。”

他抿唇，喜不自胜的模样，“这盏灯是不能送你了，不过随我来。”

他拍了拍手，门应声被丫鬟小厮推开，霎时间，满院的凤凰灯映入眼帘。

一盏连着一盏的凤凰灯，与他穿着的一身红衣交相辉映，分不清看的是灯还是他，都是好看的，心中只余感动，纵是情冷，仍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些凤凰灯都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可喜欢？”

她含着泪点点头，“喜欢的，都好看。”

这句话便够了，旭凤走到他身边，指着地上摆着的花灯道:“这些凤凰灯是我初学的时候做的，做的很不好，本来想扔掉的。”

她回眸，“这些凤凰灯都是你做的？”

旭凤轻轻点头，透过这些好看的凤凰灯，仿佛能看到他初时一点一滴用心学着的模样，废了这许多的灯，定然不容易。

她拉起他的手，指尖几个微不可见的针眼，她问，“疼吗？”

旭凤笑了笑，故作洒脱的指着那些灯，“这几盏你若是不喜欢，以后扔掉便是了。”

“都喜欢，可惜…”可惜什么呢？她没说完，上前挑了最丑的一盏，“便要这盏吧。”

旭凤摩挲着指尖，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这些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