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明月清风

蓝景仪“阿菁...姑娘也太惨了。”

温惊鸿转头看向哭成泪人的几名小辈，心中也颇为难受。

蓝景仪哭得最大声，极其失态，这次却没有人提醒他注意勿要喧哗了，因为蓝思追的眼眶也红了，还好蓝忘机没有禁他的言。

蓝思追“最后是薛洋杀了晓星尘吗？”

温惊鸿“不是他。”

温惊鸿将刚才温宁采的野花，放置在阿菁的坟头。

金凌“不是他还有谁？”

魏婴“是他自己。”

——

晓星尘“好玩儿吗？”

薛洋“好玩。怎么不好玩。”

薛洋看见了没入自己腹部的霜华剑刃，手里的菜篮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青菜、萝卜骨碌碌滚了一地。

薛洋“晓星尘道长，你想知道我这根手指是怎么断的吗？”

晓星尘“不想。”

薛洋“可我偏要说，说完之后，如果你还觉得是我的错，随便你想干什么。”

晓星尘微微侧首，放下了霜华。

薛洋“那个小孩子太想吃个糖果了，他拼命的追上车，在车前招手。”

薛洋“可男人被他的哭声吵得心烦，夺过车夫手里鞭子，抽在他头上，把他抽倒在地。”

薛洋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薛洋“然后，车轮就从他的手上，一根一根碾了过去！”

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薛洋对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

薛洋“七岁！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

薛洋“晓星尘，你抓我去不净世的时候，好义正言辞啊！”

晓星尘“那旁人呢？那你为什么又要屠白雪观？为什么要弄瞎子琛的眼睛？”

薛洋“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拦我呢？为什么要帮常家的杂碎出头？你不应该插手旁人是非恩怨，谁是谁非，恩多怨多，外人说得清吗？”

薛洋“搞不懂这世界上的事，你就不要入世！”

晓星尘忍无可忍。

晓星尘“薛洋，你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

听到这一句，薛洋眼中那道已许久不曾流露的凶光，重新出现了。

薛洋“晓星尘，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你总以为做点好事世界就变美好了的大傻瓜，蠢货，白痴，天真！”

薛洋“你恶心我？我会怕人恶心吗？不过，你有资格恶心我吗？”

晓星尘微微一怔。

晓星尘“...你什么意思。”

薛洋“最近咱们是不是隔几天就要出去杀一堆邪祟？”

晓星尘嘴唇动了动，似是微觉不安。

晓星尘“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薛洋“没什么意思，只是你瞎了，看不见你杀的那些人，被你一剑贯心的时候，多害怕多痛苦啊。”

薛洋“还有跪下来流着眼泪给你磕头求你放过他们一家老小的，要不是舌头都被我割掉了，他们一定会放声大哭，喊饶命的。”

晓星尘浑身都抖了起来。

晓星尘“你骗我，你想骗我！”

薛洋左手打了个响指。

薛洋“你不相信，跟你身后人对对招，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剑风袭来，晓星尘下意识持霜华反手格挡。两剑一交，顺着剑刃往上摸，摸到了剑柄上刻着的“拂雪”二字。

晓星尘的脸越来越白。

晓星尘“子琛...是你吗？”

宋岚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晓星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晓星尘“...怎么回事，谁说句话...”

当的一声，霜华坠到了地上。

薛洋爆发出一阵大笑，晓星尘跪在木然站立的宋岚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薛洋破口大骂。

薛洋“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白色的绷带已彻底被染成红色，晓星尘满脸鲜血，没有眼珠，流不出泪水。

被欺骗了几年。将仇人当做好友。善意被人践踏。自以为在除魔降妖，双手却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

晓星尘“饶了我吧。”

薛洋“刚才你不是要拿剑刺死我吗？怎么一会儿又讨饶了？”

忽然，晓星尘拿起地上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

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晓星尘松开了手，殷红的鲜血顺着霜华剑刃滑下。

随着那一声长剑滚落的清响，薛洋的笑声和动作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