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灵子（四）

锦觅缓缓推开润玉，深深地吸了口气，“好！我信你，亦可不问此事的缘由！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觅儿，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润玉慌忙答应道。

“君无戏言！这可是你说的！”锦觅看着润玉哀伤而又无比郑重道。

“好！觅儿，什么事？你告诉我。”润玉不假思索道，只要能让锦觅不再这么难过，无论什么事，他都必然为她做到。

“稍后，我自会告诉你的。但在此之前，你要告诉我，你预备如何救旭凤？”锦觅冷着声音，可眸中的悲伤愤怒却尽数被浓的化不开的痛苦所替代。

润玉闻言一惊，这叫他如何回答，蒙骗锦觅他做不到，可要告诉锦觅实情在这个时候却也是万万使不得的。润玉为难的看着锦觅，“觅儿，我……”

“既已打算好了，为何不可以告诉我？！”锦觅丝毫不肯退让。

“觅儿。”润玉看着如此步步紧逼的锦觅，仿佛看到了前世璇玑宫中那个撕心裂肺的控诉自己，要于自己决裂的人。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手足无措道：“觅儿，我……日后，日后我定会告诉你的！”

“日后？！那是什么时候？！木已成舟，你耗损修为折了一半仙寿的时候吗？！”锦觅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悲伤与痛苦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担忧和恐惧倾泻而出，看着润玉哽咽道：“若不是邝露听到你们在省经阁的谈话，若不是我寻你时在你的寝宫发现了这个，你预备瞒我多久？！”

锦觅说着，将一卷竹简愤怒的砸在地上，竹简一侧镌刻着一行小字“梦驼经”。

润玉震惊的看着地上的竹简，半晌才回神望向锦觅，“这……”

“此书名唤梦陀经，乃是失传已久的上古洪荒古籍，上面记载了各种禁术，有一技名曰血灵子，可以改天换命。不过，施术者需依照书上所示，割开七处筋脉，将体内的半数精元注入到血滴之中凝成血灵子，喂给伤者。然而施救者会因此而损耗一半天命仙寿。”锦觅看着润玉，一字一句道出卷轴内容，可出口的每一句都让她感到巨大恐慌，仿佛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失去最最珍视之人。

“小鱼仙倌，你与火神是为兄弟，你不愿旭凤如你我般丧母，觅儿可以理解；你希望旭凤能因其母被释而心怀感恩，与天界与你勠力同心，觅儿也能理解；纵然荼姚作恶多端，可旭凤愿代母受过，觅儿亦无话可说。可这一切的一切付出代价的绝不该是你！”锦觅揪着胸前衣襟，始终努力克制着哭腔，可眼泪仍旧大颗大颗的滑落。

顿了片刻后，她终于忍住眼泪，看着润玉认真而决绝道：“小鱼仙倌，今日，无论如何，我都断不会让你使用次此术！若你一意孤行，你我婚约便就此作罢！”

润玉的眼泪早已在眼眶中打转，纵然他为难于锦觅的要求，可看着锦觅，他整颗心都已经融化了，柔软的一塌糊涂。他从不敢想锦觅会如此包容地看待他的决定，更不敢奢望她能如此善良的理解他的行为。他甚至害怕锦觅会因此于他生疏，可眼前的一切都让他倍感惊喜和安慰，他的觅儿从来都在身边，且从未离他远去。他仿佛得到救赎一般，连纵放荼姚的那些不甘也烟消云散……

润玉心中喜悦，可旭凤之事也不能拖着，正为难时，却听锦觅拱手说道：“若火神一定要救，那就请陛下兑现方才的诺言！花界之主——锦觅，恳请天帝陛下允许锦觅代陛下施血灵子之术挽救火神性命！”

“什么？！”润玉一惊，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君无戏言！锦觅的要求是……”

“绝对不行！”润玉厉声打断锦觅的话，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红着眼睛一字一句有如宣誓般道：“觅儿，润玉说过会护你平安康乐，就算搭上润玉的性命也绝不允许你受丁点儿伤害！这件事，绝对不行！！”

这时，藏在门外的穗禾再也无法纵容自己作壁上观，她趁丹朱不备，猛的推开门道：“既然血灵子乃天界禁术，天帝陛下与花神断不可使用。”

润玉与锦觅看着突然闯入的穗禾，都愣了愣。

这时丹朱也跟了进来，“对，此法不妥，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穗禾看了眼躺在榻上生命垂危的旭凤道：“昔日的废天后乃穗禾姨母，火神乃穗禾表兄，表兄愿以命相偿代姨母赎罪，此事本就与旁人无关，更不该牵累旁人，陛下恩准已是仁慈，万不该再动用禁术。况，诚如花神方才所言，姨母之罪的确十恶不赦，而这当中，穗禾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他二人的表亲，穗禾愿以半数精元换表兄性命无虞、代姨母偿债赎罪，也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做一些弥补，望天帝陛下成全！”

“穗禾，你？！……”丹朱有些担心，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锦觅看着穗禾无畏的样子，心中不由燃起一丝恻隐之心，可又暗暗觉得这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她侧目看了看润玉，只是不知润玉会不会答应。

润玉皱起眉头，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可谁的性命都不是无谓的，他不禁反问道：“你可知，失了半数精元意味着什么？！  ”

“只要能换回旭凤的性命，哪怕是以命相抵，穗禾都在所不惜！何况还只是半数精元！陛下方才与花神的对话，穗禾都听到了。无论什么后果，穗禾都承担的起，且心甘情愿！若能以半数仙寿便换得旭凤平安无事，穗禾觉得甚是划算。这……也许是我能为他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吧……”

穗禾说着突然跪了下来，看着润玉无比坚定道：“望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