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厉尘澜入魔

“招摇。”

声音很低，像一个年迈的声音，招摇转过身一看，便是竹季一身白衣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定定地看着招摇，招摇朝他走过去，“老板？”不是说不知所踪了吗？怎么出现了？

“走，与我到茶馆一坐。”竹季指了指前方他的那座茶馆，招摇心系厉尘澜，本要拒绝便被竹季拉住直往茶楼，“我有话对你说。”

来到茶馆，竹季让人给招摇沏了一杯茶，轻轻扇着扇子，“厉尘澜没和你一起来吗？”眼中有些期待之色，招摇不懂他为何用这种眼神。

“他身体不适，没来。”招摇说道

“可是因为心魔？”竹季说。

“你怎么知道？”招摇不明所以，子游不是说墨青来问过他吗？说他不知道的。

竹季自责道：“他身上的心魔本是我的。”

招摇越听越糊涂，什么叫心魔本是他的，那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墨青身上，难不成以前墨青与竹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竹季见招摇满脸疑惑不解，深深地叹了口气，老脸一皱说道：“他，是我的儿子，当年我被部下背叛，身首异处，没能找到破解心魔之法便被人杀了。”

招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没想到来这栖止地还有此番际遇，遇到公公？她正经的听着竹季说着当年的故事。

竹季说之前看了回溯镜， 当年厉尘澜出生因为魔王厉修染了魔气一不小心便注入到刚出生不久的小厉尘澜身上，他悔恨不已，清醒之后本要杀了他，可是于心不忍，下不去手，并且错的是他厉修不是厉尘澜，孩子何其无辜，便这样厉尘澜长到了五岁，心魔亦渐长，第一次被魔气所控，见到动物和人便上去撕咬，甚至杀死，竹季便打断了他的一只手，随后骗了他将他封印在封魔山，后来厉尘澜恢复了后接他回去，不曾想几年后他又一次被心魔所控，厉修也就是此时的竹季将他困在封魔山封印住，叮嘱他等他回来，他去找消除心魔之法。

未料到出门不久便被人暗害，还没找到破解之法便死了，机缘巧合之下落到这栖止地。直至现在也没实现那句：等我回来。他不知厉尘澜究竟在封印中等了多少年，一个父亲毫无怜惜将儿子困在封印中，黑暗得不见天日，这是多么绝望。

招摇听完看着他愣神，她也万万没想到竹季居然是江湖中人口中的老魔王，是她路氏一脉的的上司也是她的公公。可是魔王竟长这样？

招摇不知该如何作答，如今厉尘澜已经因心魔倍受折磨，她此时此刻想的也是他。连竹季也没什么办法，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而克制心魔的办法只有一个。”竹季看着招摇说。

“什么办法？”

“六合天一剑。”

六合天一剑，姜武在临死之前跟她说过只有六合天一剑能杀死心魔，可是杀死心魔会不会他也会……

在此之前她想知道厉尘澜瞒了她多少事，便欲去找回溯镜看看他的过往，便要起身时竹季喊住了她，将回溯镜从怀里取出来，递给招摇，“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是回溯镜，我用尽财产取来的，正好还未还回去，交给你吧。”

“告诉尘澜希望他历经尘世波澜，不改赤子之心。”竹季眼角的老泪纵横，对招摇说道。随后便踉踉跄跄的走了，也不知去哪里，招摇往他身后喊道，“难道你不想见他吗？为什么不出去见他一面？”

“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出去也徒增伤感，而且我经不住净池之水。”竹季头也不回的说着依然往前走去，其实并不是经不住净池之水，而是他不知如何面对厉尘澜，当初丢下了他，他是那么的可怜啊，而他也未尽一丝为人父之责。

六合天一剑能杀了心魔，那是不是意味着也能杀了他？她路招摇做不到，就算是死她也绝不会伤他一分，她打开回溯镜，一遍遍看着他的镜中过往，她知道的和她不知道一一映入眼帘，终于看到取六合天一剑的那一幕，六合仙岛上使用不了功法，他步履蹒跚的在铁链走着，底下是无底深渊，链上雷电交加，生生落在他的身上，可他依旧一步一步往六合天一剑方向走。

招摇心痛地流下泪，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才是害人不浅，始作俑者。她从始至终需要一个能护她，疼她之人，却在他出现之后想方设法费尽心思想杀了他而后快，路招摇啊路招摇，当初是怎么想的？她自问。

他终于拿到了六合天一剑，可是守剑人说“凡取天剑者必因天剑而死”“任何人都能带走六合天一剑，唯独你不行，你心有魔气”

“我愿为我的妄念葬身，纵使灰飞烟灭。”他就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遍体鳞伤的带着六合天一剑交给她，却毫无怨言。

路招摇啊路招摇你到底都干了什么？

她边看着他的过往边流泪，他看见他瞒着自己的伤到处陪她玩陪她疯，而她还不自知以为他那么厉害不会有问题。这些就算后来知道了，她却不知道他瞒着的竟这么多。

待她看了许久，招摇便将回溯镜还了回去，柜台上的老板一脸莫名地看着她，招摇还了回溯镜便要离开栖止地，也不知竹季去了哪里，还有好多事她还想问他，现在墨青天天将自己关在密室，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他是好多了还是越来越严重。

招摇瞬行术一起回到清波殿，司马容还在这里等她，见她回来上前问：“可有找到什么办法？”

密室里的厉尘澜与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榻上，紧闭双眼，可是今日身上冒出浓浓的黑气，闭着眼睛的他仿佛回到了封魔山被宗门人无情的指责时，他们那张嘴脸毫不留情地辱骂他，斥责他，可是他什么也没做错他们为何要如此黑白不分。

万钧剑飞过来，心中有个声音在呼唤他：拔出万钧剑，杀了这些人，别等了，你等不到她的，拔剑吧。

可他还有一丝理智，拔剑自刎，又是一个幻觉，可关在密室的他已经到了周身魔气，挣扎已对他没什么作用了，厉尘澜睁开眼睛，心魔对他说：“你躲不过我，你在哪儿我家在哪儿，你躲不过我的。”

被刺激到的他眼睛已是红得像招摇常穿的衣袍一般鲜红，身上的魔气向四周散发，可是身体不听使唤让他走到万钧剑前让他握住它，可是他不想，他还要和招摇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举高高抱抱，还要保护招摇，保护这生养她的山川人间。

他痛苦的握住万钧剑，使出力气将万钧剑抬到脖子边上，既然心魔想要控制他，那他若是死了，看他还怎么控制，可正要抹脖子时，心里那个恶魔又对他说：“愚蠢的挣扎，妄图自裁。”

他为了控制自己双手被万钧剑划得所处是血，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控制住心魔，他的头像是被炸裂一般的疼，思想渐渐被控制，直到没有自己的一丝思想，最终没了任何自己的思维。

“啊……”他痛苦的大声喊着，跪倒在地，赤红着双眼，而他眼里只想杀戮，此时整个尘稷山突然地动山摇，像地震似的，他歪嘴一笑。清波殿的招摇和司马容正在讨论，突然整个殿都震动了一下。

“我去密室看看。”招摇眉头一皱，瞬行来到密室，已经不见厉尘澜踪影，密室里混乱不堪，到处血迹斑斑，招摇紧皱眉头，终究还是压制不住心魔。

“女魔头，厉尘澜在无恶殿。”芷嫣慌慌张张跑进来，看了看四周，“这些，都是厉尘澜的血？”

“他已经拼尽全力了。”招摇痛心疾首。

厉尘澜来到无恶殿后，全然不认识任何人，见人便杀，见人便砍，无恶殿已经毁掉，瓦片掉了一大片，屋顶被捅得到处窟窿。

司马容被他一掌击中，震开了过去，腿脚不便又不会功法的他自是招架不住的，而十七也受了伤，一嘴的血迹，看着厉尘澜，他脸上的青痕又出现了，也越发可怕。

十七捂住胸口，起身奋力朝他攻击，却厉尘澜一脚踹了出去，又一口鲜血喷出，司马容奋力爬起来喊道：“尘澜，千万不要被你的心魔所控制。”言罢无力地仰躺在地。

真正的厉尘澜早已被心魔所控，而眼前的他并非他。这司马容都懂。他已经拼尽全力反抗了，只是苍天饶过谁也没绕过他厉尘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