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天字号是客栈最偏僻的一间房，房门紧闭，小凡敲了几下门，房中无人应答，正要离开，却见胖老板端着碗热汤过来。

小凡道：“房里没人，我敲半天门都没人应声。”

胖老板脸上闪过忧色：“可别出了什么意外！”忙拿钥匙开了门，室内冷如雪洞，供暖的炭火不知什么时候熄了，一人披衣半靠在床头，店主与小凡两个大活人进了屋，他却只顾自己出神，都懒得瞟他们一眼。

“今日冬至，厨房熬了羊肉汤，我给你盛了一碗，趁热尝尝吧。”胖老板将汤碗放在床边小几上。

那人道了声谢，依旧保持原有的姿式发呆。

“客官夜里能忍忍咳嗽么？或者我找个大夫为你开付止咳的药喝着？”客栈老板搓着手面带歉意地道：“否则小店难做生意。”

“打搅到其它客人了？”那人随手取出两大锭黄金放在床边小几：“咳嗽是我的老毛病，天气湿冷便发作，无药能治，你将这些黄金给他们，叫他们忍着。”

光灿灿的黄金闪得店老板眼都花了：“哎呀，冲客官出手的豪气，您完全应该住比小店豪华十倍的高档客栈啊，何苦屈尊降贵在此与那些粗俗之人打交道？”

病人道：“住此处自有我的理由，至于他们，我何曾放在眼里！”

“天气越发冷了，这种小店抗不了寒，你还是搬到条件更好的大客栈更利于养病。”东方凡重新烧起炭盆后也来劝说。

病人这时方留意到小凡。

“是你？”

“你认得我？”

小凡诧异的问。

“听你口音是中原人，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家里人不担心么？”病人答非所问。

“我跟干爹一起来的。”小凡笑道。

病人欠身拿住小凡手腕，他看着病病歪歪，出手却快如闪电，那瘦骨嶙峋的手指比铁铸的还有力，东方用力挣了挣，哪里能挣脱？

“你干爹也住这城里么？”

小凡哪会不防着陌生人：“嗨，我自个儿偷跑出来玩的，干爹根本就不知道我到这里来了。”

病人放开小凡，重新靠回床头。

东方凡偷眼打量那病人，只见他脸色苍白胜雪，清水般的眼睛锋芒内蕴，虽在病中也难掩高华出尘的不凡气度，那秀挺的鼻子，淡红的薄唇，小凡越看越眼熟，对啦，此人跟白千的样子长得好象，天下相似的人不少，但象他们这般好看又相似的人却少之又少了。

他与千儿会不会有关系？

“你病得如此厉害，怎没亲人在身边照顾？”小凡打探他来历。

病人长长叹了口气：“我孤身来此正为寻亲，可惜找了许多天都找不到。”

“我觉得你和我一个朋友样子很象，越看越象。”小凡道：“我那位朋友姓白。”

病人道：“我也姓白。”

“你是不是……来寻你儿子？”小凡怀疑他是白千失散多年的亲爹。

病人突然咳嗽起来，他边咳边问小凡：

“你为何这般说？”

东方凡嘿嘿一笑：“我那朋友也在到处找寻失散的爹娘呢。”将白千想念亲生父母的情形告知他。

病人默默听着，不知为何，他清俊的眉宇间浮现起悲怆之色：“你那朋友还是找不到爹娘最好，找到了，只会令他失望！”

小凡诧异道：“听你的语气难道认得他爹娘？”

病人又轻轻叹了口气，却去劝说小凡：“这地方没什么好玩，你快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挂念。”

接触一阵后，东方凡感觉他不象心存歹意之人，防范渐去，笑道：“我才不是来玩的，我来找药给干娘治病的。”

那病人热心地询问：“我也懂些医术，你将她症状说与我听，看我能不能帮到她。”

东方凡心道，大言不惭！你比我干爹更精通医术么？脸上却笑道：“她没病，只是瞌睡比一般人多些而已。”

那病人也不再过问小凡干娘的情况，只道：“你这孩子合我眼缘，给我做个伴吧，我空闲时教你一套剑法，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小凡连仙界第一剑斗阑干的剑术都不稀罕，何况这个体虚身弱之人的剑术？只因病人和白千实在太相似引起了小凡的兴趣！可惜干爹不准小凡联系长留的人，不然大可通知木头脸过来现场验亲。

见两人言语投机，店老板灵机一动劝小凡和几个闹事的镖师换了房间，住病人隔壁方便照应。

小凡犹豫不答，干爹怕泄露行踪，不准他在寒星城跟陌生人有太多的接触。

病人断然道：“你不愿就算了，我不勉强！”他说话时骄傲又矜持的神情同白千一模一样。

小凡心一软，同意了换房。

小凡收拾完毕新房间又去探视病人，他却不在房中。小凡自语：“病得这般厉害还在大雪天里到处跑，这人真能扛。”

夜深风雪俱静，小凡在房中烤火吃果子，听到外头有响动，又闻数声咳嗽，小凡知那病人回来了，担心他受寒加重病情，忙去看望。

病人已就寝，他不起身开门，只问：“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小凡道：“前辈需要我过来照顾么？”

病人道：“你别管我，自己睡吧。”

小凡还是不放心：“我住在隔壁房间，前辈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病人含糊应了，一晚再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