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提婚约

“婚约？谁和谁的婚约？”

　　梓芬因何而亡，自己又因何深受琉璃净火毒害，霜明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若说荼姚是残虐无辜的恶妇，太微便是所有旧事的罪魁祸首。

　　太微会在想明白自己是洛霖女儿后，找上洛霖，霜明对此丝毫不觉得意外。提出联姻，只是可能的手段之一而已。

　　她只是面色平静地提出疑问，联姻双方各自是何人？是太微想要为天界的那些仙君神将保媒拉纤求娶花界众仙子，以图两界亲睦呢？还是干脆想要通过父母之命，用他天家哪位血脉来配她？

　　“是天帝长子，和水神长女。”

　　洛霖神色懊恼，一时不敢面对女儿。只得临秀出面解释道：“是一千年前，天帝提出，而你爹爹也点头答应了的婚约。”

　　霜明点了点头，问道：“我出生那一日？”

　　洛霖、临秀成婚，梓芬消散天地的那一日。

　　“不错。”

　　“倒也算有些缘法。”霜明不以为意，继而问道：“天帝提出时，话中之意指的是临秀姨你所生的孩儿吧。”

　　临秀一愣，“是。当时天帝已寻回长子，故而提出生男则结义，生女则婚配。”

　　霜明面上并无气恼之色，只说了一句：“原来仙神之间也有盲婚哑嫁。”

　　她不过随口一说，洛霖却听得坐立不安，忙起身道：“我这就去寻太微退婚。”

　　临秀亦道：“明儿刚刚说得不错。当日太微是在你我婚礼上提出的婚约，我虽无所出，可也不能让明儿刚刚化形便莫名其妙多了这一桩盲婚哑嫁的婚事。”

　　霜明闻言，却望着临秀道：“一千年前，水神风神拜了天帝，六界四海诸神为证。临秀姨你，就是爹爹的妻子。”

　　“我辈虽为仙神不必守凡人俗礼，可上神婚盟誓约在上，你们二人千载夫妻为实，我与锦觅认了爹爹，您自然就是我们名义上的母亲。称呼您临秀姨，一是为了不忘先母，二是从先母与您的情谊上来论的。”

　　“我并没有视您为外人的意思。也并不认为是因为临秀姨你，才为我招来了这桩始料未及的婚事。”

　　“天帝想要的是水神长女，是拉拢两位上神的身后势力。而我如今又手握花界，这才是太微一回天界就往洛湘府想要与爹爹落实这婚约的最重要原因。”

　　“明儿——”

　　临秀神色动容，洛霖亦是默默。

　　霜明将话说开道：“爹爹和临秀姨，不必因为前尘旧事而心怀愧疚，我想母神临去前也并无介怀之意。你们也并没有什么亏欠我的地方，个人有个人的天命，这千载于我不过是往后漫长仙生里的沧海一粟罢了。我若是耿耿于怀，岂非自苦？而爹爹、临秀姨你们若永远怀着亏欠与弥补我的念头，日后天长地久的相处，难道要总是这样心怀忐忑，诚惶诚恐吗？”

　　洛霖喟然叹息：“我为父失责，还辜负了梓芬，面对你姐妹二人，心下总觉有愧。不料心结难解，竟还要女儿来宽慰我。”

　　临秀亦道：“明儿，你豁达坦荡，从容于世事。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们心怀不安，可你爹爹与我暂且是实难过自己心里这一关的。不说你爹爹，我与梓芬万载相交，却不知其死因，未恤其遗孤......让我们好生思量吧。”

　　临秀既然这样说，霜明也无奈何了。

　　这世间唯有心存良知的人，才会在错事发生后常省己身，也总是自苦。霜明总不能让他们去学荼姚和太微那样做了恶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将真正的好品性给弃了吧。

　　她只好道：“仙神修炼，心思清明无羁最要紧。望爹爹和临秀姨早解心结，不要留下心魔才是。”

　　“爹爹知道。”洛霖温柔地抚了抚霜明的头发，见霜明并未闪躲，心下终于高兴起来。

　　锦觅似懂非懂地听了半天，实在没明白他们三个在掰扯什么，出声问道：“刚刚不是再说婚约吗？怎么又扯到心魔了？婚约是什么？心魔又是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没听明白。”

　　洛霖闻言，看了一眼她们姐妹二人相差悬殊的身形，微微一叹。

　　临秀将锦觅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是很快就都能解决的小麻烦而已。”

　　“是吗？”锦觅抬眼望向洛霖。

　　洛霖点了点头，对临秀微一颔首便要动身前往九重天，却被霜明开口留住了，

　　“爹爹，这事不必那么着急。”

　　她淡淡道：“听临秀姨方才所言，天帝长子是自外头寻回来的。那就不是荼姚所出了。只要天帝长子不是荼姚的儿子，那这桩婚约于我而言，就没必要急着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