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身旁两个从象牙塔出来的学生已经吓得捂住自己的嘴,他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要是搁在从前,卿酒也早已吓出了汗,不过她现在也好歹在特调处待了那么长时间,碰到这些东西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她已经能看见那些人的脸了,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身上有各种匪夷所思的伤口,最离奇的,是为首拎纸灯笼的那个人,他……或者她,没有脸,头上顶着一顶极高的帽子,一直遮到了下巴处,只露出一个惨白的下巴尖,通身雪白,仿如白纸糊的。
他的双脚、肩膀全是纹丝不动,身体僵硬,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惨白的风筝,从远处顺着风飘了过来。
他并不看路,却笔直地绕开了赵云澜的车,甚至错身而过的瞬间,透过已经不大清楚的车窗,卿酒看见那个“纸人”脚步略停了一下,向车里连鞠躬两次,赵云澜轻轻点头,算做回礼,那“人”才继续往前飘去,身后的那一群也跟着,一直顺着山路往前走去。
直到这些古怪的人已经走得看不见了,赵云澜才翻身下车,掀开后备箱,从里面摸出一支手电筒
赵云澜“前面可能出事了,我过去看看,你们俩照顾着点这两个孩子。”
山间方才停滞的大风忽然之间活了过来,刹那就凛冽起来,将地上的雪周起来老高,刮到人脸上,就像一把一把的小刀子。
顷刻间就把赵云澜高瘦的背影卷了进去,天地变色,手电光虚弱得如同萤火。
二十分钟之后,他还没有回来,卿酒和沈巍终于坐不住了,沈巍却阻止了卿酒要下车的动作。
沈巍“卿酒别乱动,也别下车,递给我个手电筒,我出去看看他,马上就回来。”
半晌,卿酒终于妥协
卿酒“那你小心点。”
客串“教授,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沈巍顿了顿,黯淡的光线下,他的一切都仿佛隐蔽在了薄薄的镜片下面,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沈巍“不会,在我眼皮底下,他能出什么事?”
说完,他就裹紧衣服,推开车门,大步走了下去。
女同学愣了半晌,没头没脑地对旁边的男生说:
客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前面的路段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不能走了。”
客串“……我知道。”
两人在嘀咕着,丝毫没有发现一旁听到那句话后身体有些僵硬的卿酒。
卿酒垂下眸,掩去了里面的苦涩。
原来,你已经关心他到来不及遮掩的地步了⋯⋯
过了一会,两个人都没回来,卿酒向两个学生嘱咐了几句就下了车。
也不知道往前走了多远,一阵沙哑的鸟鸣声在耳边响起,卿酒抬头望去,发现那几乎无边无际的雪地上,竟然站着一只鸟。
它似乎是只乌鸦,又比普通的乌鸦大出很多,纤长的尾羽拖在身后,血红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并不怕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卿酒。
卿酒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大鸟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而后仰头鸣叫,长啼后,又闭上眼睛,默默地低下头,鸟喙几乎点在地上,就好像在为什么东西默哀。
烈风卷起来的雪沫快在人眼前浮起一层膜,似乎没有多长时间,卿酒已经有种被冻麻了的感觉,不是僵硬,是麻木——像是身体里的血都不再流动,神经末梢上也结了冰。
然而,卿酒竟然奇迹一样地用冻麻了的嗅觉从白雪中分辨出了一种气味,似乎是臭,又并不熏人,好像有种腐朽的脏东西,被深埋在白雪下面。
她猛地顿住了脚步,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块洁白的雪地,雪地上不易察觉地鼓出了一块,飞快地往山顶的方向跑去。
地下有东西经过!
卿酒脑子里一片空白,有那么一时片刻,她几乎不记得自己是谁,拢着衣襟双手紧张的攥了起来。
就在这时,肩膀突然一重,一件衣服盖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沈巍“卿酒,不是让你待在车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