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情字谁可说

孟玄朗的事情到底是给三尊知道了，世尊只是责骂他一顿，并没有为难他。不过这件事到底会给长留带来不良的影响，摩严直想严加处置，也得亏白子画在一旁劝。

白子画若真是两情相悦，也没有必要阻拦他们，不过一切要问过花千骨才是。

此时他是有些希望花千骨和孟玄朗两情相悦的，这样就有理由放她下山回去做她的蜀山掌门，他便可以早日逃离开这个生死劫。白子画虽然尚不确定花千骨是不是他的生死劫，但弟子们刚入门时，花千骨的验生石确实不对劲。

白子画仍记得当初的情形，从左往右的次序看起，依次是尹上飘、朔风、云端、轻水、霓漫天、花千骨...到霓漫天这里验生石的色彩还正常，可到了花千骨这里，不仅是她的验生石发出异常的光芒，就连带着霓漫天的验生石也开始有不正常的光芒。这就比较难解释了，毕竟一个人不会有两个生死劫的。

莫非是花千骨和霓漫天都有可能是生死劫，但命数还尚未有定论？

只有可能是这样了。

白子画回了绝情殿闭上门，盘坐下来整理思绪，好在他暗自取回了花千骨和霓漫天的验生石，可在无事时研究。从暗格中取出两人的验生石，又从墟鼎中拿出自己的验生石，分别放在一起进行比对，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是两人谁的验生石和自己的放在一起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也不会显现出异常的光亮；唯有两个人的验生石放在一起时才会出现当初看到的异样。

白子画似是明白了，可能花千骨是霓漫天的生死劫，自己的生死劫不是两人任何一个。然而得出的结论更是匪夷所思，明明他当初途经蜀山时已经证实了花千骨是自己的生死劫，怎么这一会儿又变成了霓漫天的，如若他的生死劫真不是花千骨，那又是谁？

命数可真是个多变的东西。

当白子画在绝情殿自闭时，霓漫天提着一篮蔬菜满载而归，这是她刚从长留的菜园里挖菜回来，最近糖宝总是说自己没吃饱，为了讨好千骨自然也得讨好千骨的灵虫宝宝，所以才亲自去了菜园挖来它最爱吃的菜。

有了轻水作反面教材，霓大小姐觉得表白需要尽快。她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和千骨说，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不如就说，“千骨，我会将我的整个心掏给你，所以此生你只能是我霓漫天一个人的，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虽然不知效果会如何，但她应该能明白吧。

哪知刚一进门，就看见落十一从屋里出来，两人打了个招呼落十一就离去了。霓漫天看见桌子上也有一大篮蔬菜，应该是十一送来的，这时花千骨正捏着小胖虫儿告诫它说不许去厨房偷吃了。

霓漫天（笑着把自己采的蔬菜放在桌子上）这两天糖宝总是吃不够的样子，我去菜地采了点回来，原本还怕不够，正巧十一师兄也送了些，我想这些应该够它吃一段时间了吧。

花千骨是啊，幸亏只是被十一师兄抓到了。（坐下，把糖宝放进了菜篮子）

霓漫天哎，真不知糖宝这么贪吃，以后变成人会是什么样子...

霓漫天忍俊不禁道，伸手拿了茶壶摸了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水。

霓漫天算了，也不管它什么样了，以后它要是缺蔬菜，我就去给它挖些来，千万别让它再乱跑了啊！

花千骨听到了没有啊？

花千骨戳了戳菜篮里的糖宝，后者把自己埋在了青菜堆里。霓漫天刚才满心的想要表白，现在却觉得自己想好的说法有些唐突，倒不如先来试探一下铺垫铺垫，放下杯子才说——

霓漫天千骨，我知道你和那个孟玄朗之间没什么，但你的心上有没有别的人？

面对霓漫天期待的眼神，花千骨尴尬地笑着沉默了。

花千骨不知该如何回答，霓漫天说的喜欢应该就是轻水说的爱吧？

爱上一个人会让她四肢麻木、手足无措、大脑不听使唤，头脑和身体都不属于自己。反正轻水第一次跟花千骨说这句话时，她觉得挺可怕的，还想着一定不要爱上一个人。之后目睹轻水追求孟玄朗才发现，原来爱上一个人并不可怕，只是总会想着去讨好他接近他，甘愿为他做这做那，还会不好意思表达出来。

目前花千骨对谁都没有这种感觉，只是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简简单单就好。被霓漫天这么一问，才发觉，霓漫天最近就怪怪的，似乎对自己有这种迹象了，难道她爱自己么？不对啊，漫天是女孩子，她也是女孩子，女孩子怎么可能会爱上女孩子呢？

花千骨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霓漫天见此神情自若，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花千骨没多想什么，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八卦了。霓漫天又转移了别的话题，问她：

霓漫天仙剑大会之后想拜谁为师？

搞得花千骨不好意思了许久才回答。

花千骨尊上！

霓漫天（自然是知道花千骨的想法，却故作诧异）不是吧，我说千骨你可现实一点吧，尊上只收仙剑大会的魁首，你打得过朔风么？我都打不过！

这么说并不是想打击花千骨，而是想让她继续加紧练习。花千骨被霓漫天一句话拉回现实，对啊，漫天和朔风是这一届弟子中仙资最高的，尽管她比从前进步了许多也还是不如他们，看来确实要加紧练习了。

说起练剑，花千骨觉得今天晚上还必须得跟孟玄朗说清楚，送他荷包的是轻水，喜欢他的也是轻水。孟玄朗说喜欢她，东方彧卿说喜欢她，她还尚可回绝他们一句“只把你当做亲哥哥”；可若是霓漫天也说喜欢她，她却不知该怎么回绝了，甚至不知该不该拒绝。

幸好，漫天没说。

夜晚到来，花千骨去到平常练剑的地方，鼓起勇气同孟玄朗说个明白，谁知他却那么执着，执意要将勾玉留给她。

孟玄朗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我可以等，我会一直等，等你有一天会接受我！（头也不回地离去）

原本花千骨正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劝他去多关心轻水，身后却又来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子画。

白子画不必解释，我长留并非是不讲情理的地方，如果你有心上人，你可以离开长留，我不会留你。

这这这...不是吧？尊上他又误会了什么啊！花千骨顿时有些慌乱，连忙表明态度。

花千骨弟子只想修炼，不想谈论任何男女之情，若说有什么追求，就是做尊上的徒弟。

尊上不愧是尊上，没有一点婉转的拒绝方式，直接转身走掉，只留下一句。

白子画（冰冷地）你死了这条心吧，蜀山需要掌门，况且我也不会收你为徒。

她从未感觉如此失落，从前想和漫天道歉被碰鼻子灰时也没这样失落过，许是抱有很久的希望一下子被否认，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实在不甘吧。花千骨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就连断念掉落在地上也未察觉，还是前来寻她的霓漫天帮忙把剑捡起来请并问怎么了。

花千骨说句没事，想掩盖所有的不安，却还是被她两眼看得心里发虚，漫天似是看穿了什么。

霓漫天连断念剑都传了，你还担心尊上不收你为徒？

花千骨接过断念，却苦笑不言，怕是尊上赠自己断念是让自己断了念头。

霓漫天（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别胡思乱想了，拜谁不是一样？不如趁着夜色未深一起练剑。

是啊，练剑要紧，也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