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喜欢花

凌在面前拿着书讲课，全程带着连衣帽。

他一进门就拉起我的手，来到用木板围着的位置上坐下，他坐在对面把双肩包放在沙发上，拿出要的东西。座位右手边是透明玻璃墙，沙发后后面和左手边被木板围起来，只有向一扇门一样的进出口。多亏了木板隔开了店里的客人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不然我可能紧张到一个字都打不出来的。

服务员走了过来，凌头也不抬要了杯原味咖啡，我抢在她盯着我看前马不停蹄地说要一杯白开水。虽然见了很多次，我还是不习惯她跟我说话。

休息时间。

“不苦吗？”我看了眼第四次端起咖啡喝的凌，低头把他讲得要点记下来。

凌笑了，好像我问了个傻子都不会问的问题一样：“你觉得呢？我不觉得它苦得难以喝下去！”

“我没喝过！不过看电视上的那些人一脸喝了毒药一样的表情，应该苦得不行！”我打出‘艺’的全拼音，“我最讨厌苦的味道！原味咖啡可能一口都不会喝。你厉害！”

“我知道！”他放下咖啡，“草莓味的巧克力，牛奶巧克力，你最喜欢了！”

我立马抬起头看他，他看着课本。为什么会知道我不喜欢苦味的食物？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他吧？

不知道是怎么知道我喜欢牛奶巧克力的凌，看了一下我，笑了笑：“其实不怎么苦的！喝惯了，就不会觉得苦了！原味咖啡有很好的营养功效，比如增加思考能力，增加脂肪含量。我太轻了，一个女孩都可以扛着跑八公里！不重点，会被扛来抱去的！”

我无视了他的冷笑话：“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

滴滴……

iPod屏幕顶部弹出微信消息提示。

我退掉便签，点开微信。是大姐姐发来的，我点开消息。

大姐姐是堂姐中的大姐，准确地说，我只有两个堂姐，两个堂姐是亲姐妹，只有两岁之差。大姐姐比我大八岁，我还记得小时候去奶奶家住，那时候奶奶还在跟年轻人一样种很多田地，现在她七十多岁马上要八十岁了还在种田地。她们一放学回来就跟我玩，大姐姐扶着我教我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走路，小姐姐拿好吃的给我吃。读高中时，第一年我去奶奶家就没人陪我玩了，花了两年都没适应过来，后面直接不住了。寒假的时候她们都不回来，只有过年的时候她们才会回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过年都没见过面。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永远陪着我。

我很清楚，后面我们连聊天都会一年一次了。

大姐姐「燕子发个你家地址给我！」

大姐姐「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

我立马点开对话框连，打字。

「你们要来？」我。

过了一下，大姐姐回复。

大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佳佳考了个全校第一，还被美国哈佛大学录取了？」

一个鄙视表情包。

大姐姐「怎么我不请自来，都不行吗？」

「不是的！我以为妈妈已经通知舅舅了！」我。

「还有你在工作，就没打扰你！舅舅一定会告诉你的。」我。

大姐姐「（微笑的脸）地址发给我！」

我刚准备点开‘位置’分享位置，我不在家怎么分享啊……点开对话框写地址，忘了……

怎么办啊……

我抬头求助，看着课本无所不能的凌。他应该记得地址。

“怎么了？”过了好久凌才发现我在看他，抬头看，看到我的无辜眼神后，他一脸茫然无措。

我立马说：“我家地址怎么写？”

“什么？”他问，看了没灭的屏幕，抬头，“你不记得了？”

“我没记名字！”我低下头，看着屏幕，姐姐还在等着地址。

出去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所以记不记地址根本不重要。

凌拿去iPod，左手捧着，右手的四根手指像是在弹钢琴一样在屏幕上面愉快地跳动。

“姐姐以为我在家的！知道我不在家，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后知后觉的叫道，“我要回去！”

大姐姐如果没在家看到我，一定会问个不停的。因为我是不可能一个人在外面一天的人，好像今天奶奶也来。

我没有告诉她们我在学习，准备考大学。

凌把iPod放在刚才的位置上：“现在回去也赶不上了！”他把背包拿到胸前，拉开拉链，“两个小时之内到家就可以了！我回了你姐姐你在附近的书店里买书。”他把我面前他的iPod放进背包里，“看现在的情况，你也没心思学习了！”

我看屏幕上的内容。他说，我不在家去附近的书店里买书看，把地址发给了姐姐。姐姐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他回答两个小时之内，回去吃饭。

他把东西收拾好了。带着低着头盯着地面的我到台前结账。

“想去哪里玩一个小时呢？”

我们站在门口，他把背包甩上肩膀，问我。

今天久违地起了风，不是很热。

“公园！”我一直很想去公园里玩，因为那里有很多花，还可以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眺望天空。

“那么我们就出发吧！”他伸出手像是小孩子一样摆出出发的姿势。搞笑。

走到自行车前，他把背包放进大车篮子里，把背带在扶手上绕两圈。跟着他用身体抵住车身，把我抱上后坐，一只手扶着我一只手扶着车头跨上自行车。坐好了，他双手伸到背后把我的手拉到前面，我下意识地十指相扣紧紧抱住他。

第一次，我紧张的弹开。他又抓住我，知道我在为了什么事紧张。

他故意开玩笑：“我都不介意被你吃了豆腐，你还好意思介意起来！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美男子吧，还有我没有被女孩这样抱过，你是第一个！你应该开心的开怀大笑。”

我居然吃了他这一招。

他骑得很稳，我斜着头看缓缓地流过眼前的风景。我跟正常的女孩一样了。我也知道他是刻意放慢速度，让车子稳，因为一次在书店门口我看见他骑车，不是在骑着而是疯狂地冲着，比跑车还要快，当时我吓得以为自己在看科幻电影。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那么除了完美，就是，迷离。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超乎常人，跟想象出来美好又脆弱的幻梦一样，迷离。

公园位于市中心城区，离家有半个小时的距离。只是偶尔在很远的地方看到轮廓，花朵遍地盛开，被花包围的是一个人工建造的湖，还有围起来的花圃，其余都是青草地，和几个路灯长椅。我站在一个开满红白花的花圃边，这里比看上去大好多。

我拽下一朵白色的花，不听妈妈的话抵进鼻子闻了闻，好香，像洗发水的味道。我拿着花跑去找凌，我喜欢花可是只知道基本的花名，他应该知道很多花的名字。

风突然猛地一吹过，我下意识地把眼睛闭上。等风停了，我睁开眼睛，他就躺在那里，一只手在头下枕着，另一只手安安静静地放在身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在他头顶边蹲下。他带上花一定好看。我就小小的玩一下吧，拿着花的手轻轻摇晃放下，给他带上花。

他猛地睁开眼睛。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的花掉在他脸上遮住了一只眼睛。

“你吓人啊……”我真的被吓到了。

他拿下眼睛上的花，在眼前把玩着：“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他笑起来，“把我当成女孩了！带花点妆，秀丽佳人，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女人吗？”

“你不是睡着了吗？”我把腿弯曲，准备站起来。

他轻轻闻了一下花：“我只是在闭目养神！如果不是你来给我带花，可能真的会睡着了！”

我站起来，抖了抖身体，把灰抖掉：“刚才你知道你有多吓人吗？眼睛一伸可以吃人了！”

“有么？”他看着我，像是无辜的小天使一样，“以后注意！”

“没有以后了！我绝对不会再靠近闭目养神的你半步的。”我向着花圃的方向走。

刚才我真的把他当成一个美丽的女孩了。

我蹲在花圃旁边，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生姿的美丽花儿，看一天不动都可以。从记事起，只要看的花我就会不自觉地停下来看，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我家附近到处跑，一路跑就一路停，很多野花，有时候我会摘一朵给爸爸看问名字，爸爸妈妈都不太了解花，妹妹也一样。那段时间我拉着六七岁的妹妹去附近的山上找花，因为我走路慢吞吞的每走到一半就返回。

红玫瑰和樱花，是我最喜欢的花了。

“你喜欢这些？”凌依然躺在那里。

我盯着摇摇身体的花丛，它们像是在对我笑。我回以一笑：“女孩都喜欢这些的。你看它们是不是在风中跳舞呢？很美呢！虽然它们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盛开，期间它们可能会有意外，但像这样让看见它们的人喜欢它们，不觉得后面遇到什么意外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吗？因为它们已经让很多人记住它们了！比如我。”

“你为什么喜欢花？”

“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不知道？这个回答很意外呢。”

我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可能就是因为它好看吧……”

凌走过来，站在背后，把手里的花带在我的左耳后，笑笑：“喜欢就是把它放在第一位，潜意识会为它停下来观察她的一切！”他蹲在身边，看着花，“喜欢是无法形容出来的！比如你喜欢一个人，就会不受任何思想的控制，去接近她，了解她，视线会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开心你就会拼命地想把那一刻记住，想尽办法让她看到所有的美好事物。明明知道你的靠近会打乱她的生活，会伤害到她，却还是想靠近她，跟她在一起看她喜欢的一切！”他转头看我，目光里几乎全是温柔地期许，“也许这就是喜欢吧！真正的去形容它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阐述它。”

我呆了一下，移开目光看花，风吹得它们尽力舞动起来：“也许吧！但我没有那种感觉。”

他那眼神，我是第一次看到，不是期许着让我明白喜欢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而是期待着我的回答。因为接下来他尴尬地笑了笑，开始找其他话题讨论，我迎合着他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