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新（二）

“那樱楠，我先去了。”冲田君点头，急匆匆地去找土方岁三了。

“那个，我也去。”

“你就别去了，土方先生诂计正在气头上。”冲田君侧了下头。

我只得又退了回来，乖乖坐好。

小渊不在，我就无法偷偷打探，万一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土方岁三一直不信任我。

冲田君去了并没有多久，很快便回来了。

“怎么样了？”我好奇地打探。

冲田君面色凝重：“河合耆三郎被判以切腹。”

“河合先生？”挺让人难以置信，河合耆三郎是新选组的会计，说起来，钱就是他管着，可是他胆子很小，还是个老好人，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吗？“是他偷的公款吗？”

冲田君瞥了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那…那为什么要他切腹？”

“…因为…他看守失职，无异于贼。”冲田君一字一顿地说，忽地，又摊手，“这是土方先生说的哦。”

“太过分了，河合先生他…他明明没有偷！他心慈手软，难免会犯错误…连更正的机会都不给吗！”我低声碎念着，“这个魔鬼副长！”

“正因为他心慈手软啊，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留在新选组。”冲田君也坐下，笑问着，“‘乡原，德之贼也。’你听过吧？”

“…听过。”

本义为：不分是非的老好人，是道德的破坏者。出自《论语》。

“可这不一样吧？”我质问道，“河合先生没有包庇小偷！他甚至连小偷是谁，什么时候偷的都不知道！”

“但钱是从他那里丢的。樱楠，是谁偷的，不重要。”他边摇头边说，“河合，早就发现钱有缺失，但他没有绘报，这个不是包庇吗？”

我无话可说。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他注视前方：“明日。十二日。”

“嗯。”

“那个…你的饭。”我将盘子端给河合耆三郎，不知道为什么，土方岁三让我来给他送饭。

河合耆三郎满脸惶恐，头发有几分凌乱，干裂的嘴巴张了张，声音颤抖：“求…求求你…我不想死…”

他伸出双手，拉住我的脚：“我不想死…”

我呆在那里，心中很复杂，一时脚忘了离开。

“好了，拿开你的脏手，如此懦弱的人，切腹对于你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土方岁三慵懒地站在门口，双眼却犀利致极，“河合，你不配称为‘武士’。”

“土方先生！”既然河合都要死了，为什么不尽力让他平静地走，而是施加压力呢。

“柳，走吧。”他转身便走。

“是。”我抽出脚，匆匆跟上，只留下河合耆三郎在屋里绝望哭泣。

“不！不！我不想死！土方先生！救救我！救救我！”

“看到了吗，柳？”土方岁三边走边道，“你怎样想的？”

“…河合先生是个好人。”我犹豫道，“但他真的不是个武士…”

“嗯。没错。那你为什么犹豫，为什么不忍？”

“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逝去，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我争辩道。

“鲜活的生命？你杀人时可从未这样说，那时的果断和现在的软弱，简直像两个人…”土方岁三冷冷一笑。

我猜到他会这般说了，马上回应道：“这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对新选组是绝对忠诚的。土方先生要的，不也是结果吗？何必在意过程呢？”

“说的也是。”他挑眉，“毕竟，你要有什么异动，再杀你也不迟。”

“那…副长，”我微笑着点头，“合作愉快。”说完，我扭头就走。

“切腹时，你也来，不许躲着。”他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我？”我咽了下口水，“土方先生，我可是病号哎。”

“呵，这语气倒是同总司越来越像了。”他嘲讽道，“放心，这两步还死不了。”

“真是严格呐，土方先生。”我调侃道。

“武士就该有个武士的样子。”他随口道，“要不是你体检过…真以为你是个女的。”

“土方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尴尬地笑了几声，如此说来，那个替身倒是消除了土方岁三的疑虑。

“冲田君，你说土方先生怎么突然要我去？小渊还没有回来，我担心…”

“嗯，确实令人担心啊。”他故作苦恼地揉了揉眼角，“不过土方先生应该也很重视你，想让你成为真正的武士吧。”

“唉，开什么玩笑，女子怎么能成为真正武士呢。”我现在的行为，早就违背“武士之道”了吧。

他只是笑，没有回答我的话。

直到翌日，小渊也没有来，我一脸沮丧地前往切腹的房间里。

河合耆三郎穿着专门切腹的白衣服，哭着过来了，他的衣冠虽然被整得整洁，却是面如死灰，目光呆滞，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土方岁三冷静地坐在那儿，看见我，如毒舌吐信般说：“他不会死于切腹的。”

我以为他的意思是要放了河合耆三郎，当极大喜过望，哪料他下一秒，便吩咐道：“开始吧。”